自己不僅沒有看出來,甚至還……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伸手撐著額頭,也是擋住臉上一陣一陣往上湧的熱度,幾乎讓他的臉頰都要發紅了。
眼看著祝烽已經擺出一副羞慚萬分的表情,但南煙仍然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這種事,本也不該輕易放過。
她咬著下唇,一邊笑著,一邊將那趴在他肩上的手伸過去,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臉。
指尖原本涼涼的,一碰到他滾燙的臉頰,差一點被燙傷。
南煙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你——”
還沒有人敢這麼碰皇帝的臉,這簡直就是捋老虎須!
祝烽轉過頭來,想要凶她,但自己終究是理虧的,加上一看到南煙笑得彎彎的一雙眼睛,剛剛明明已經燒到頭頂的無明業火,這個時候也就莫名其妙的熄滅了下去。
剩下的,隻有滿心的柔軟。
和一點說不出的口的愧疚。
他道:“好了。”
說完,便要將臉偏向一邊,但這一次,南煙卻不準他“逃跑”,兩隻還有些微涼的手索性伸過去捧著他的臉,將他的臉掰了回來。
讓他正對著自己。
然後認認真真的說道:“怎麼就好了?這件事得說清楚啊。”
“……”
“皇上總是這樣不信任妾,妾若一輩子待在後宮,不跟一個男人見麵也就罷了;可偏偏皇上時常出巡,都帶著妾;妾跟外麵的人總是閉眼不見睜眼見的,總不能一年鬨一次吧。”
祝烽聽到這話,眉頭皺了起來。
他剛要說什麼,南煙又接著說道:“這一次,是妾不對,拿了人家姑娘的東西,又沒來得及馬上跟皇上說清楚,可皇上什麼事都藏在心裡,連問都不問一句就跟妾生了氣。”
“……”
“誰知道哪一次,皇上一個雷霆大怒,就砍了妾的腦袋呢?”
原本聽著前麵的話,祝烽還沉沉的,但聽到這最後一句話,他忍不住抬起頭來,咬牙道:“你胡說些什麼!”
南煙道:“妾隻是要跟皇上講清楚罷了。”
“……”
“這世道本就艱險,妾一個弱女子,就像是一隻刺蝟,豎起滿身的刺,不過是爭一口氣,而對那風刀霜劍,卻是真正抵抗不了的。若皇上懷疑妾,那就好像將妾周身的刺都拔去了,再是不肯低頭,也不過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聽到她這麼說,祝烽原本滾燙的臉上,又感到了一陣涼意。
這陣涼意,讓他清醒了過來。
沒錯。
她是自己身邊最得寵的妃子,卻也是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若自己不信她,若自己拋棄她,就等於將她置身在毫無防備的危險之下。
若真的發生那樣的事,隻怕後悔都晚了。
他再看向南煙,目光也凝重了起來。
沉默了半晌,他伸手,將南煙捧著自己臉頰的兩隻手拿下來,握在手心裡,想要說什麼,但看著那雙直視著自己,澄清至底的眼睛,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出口。
過了一會兒,他將她攬進了懷裡。
南煙也乖乖的,靠在他的胸前。
然後就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仿佛是從頭頂傳來,又仿佛是從自己靠著的那厚實的胸膛深處傳來——
“不會的。”
“……”
“朕,隻是生氣,但不疑你。”
“……?”
這話讓南煙一愣。
但隨即就好像明白過來了什麼,不由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