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皺了一下眉頭。
黎不傷這樣的舉動,可以襯得上僭越了。
這些人是她召集起來了,就算要屏退,也應該是她開口,黎不傷卻根本連商量都不跟她商量一下,一句話就將這些人全都屏退。
若是平時,足可以給他論罪了。
不過這個時候,她倒也沒有必要去跟他計較這樣的事,況且——他曾經連更“僭越”的事都做過,再在這個時候計較,怕是計較不過來了。
很快,院子裡聚集的那些人便都離開,空蕩蕩的院子裡隻剩下南煙和身邊的彤雲姑姑,若水,站在一旁的得祿,和站在廊下的黎不傷。
不知為什麼,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原本說完那些話,黎不傷也應該退下才是,畢竟現在已經是半夜,就算貴妃不休息,他身為一個外臣,也不應該繼續留在貴妃的身邊。
得祿想了想,便說道:“黎大人,皇上莫非還有什麼話要黎大人交代娘娘的嗎?”
黎不傷的臉色忽的一沉。
他看也不看得祿,兩眼隻緊盯著南煙,突然說道:“你們也都下去吧。”
“……”
這一下,不僅是若水,連彤雲姑姑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了起來。
他剛剛屏退下麵那些人,至少那些人跟貴妃還沒有什麼關係,可他們幾個,都是貴妃的貼身宮女太監,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輕易離開貴妃的身邊,更何況,他隻是一個錦衣衛都指揮使,怎麼能來號令他們幾個?
若水剛剛被黎不傷一眼嚇得後退了兩步,可這個時候也梗著脖子道:“黎大人,我們是貼身服侍娘娘的,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娘娘身邊。”
黎不傷抬頭看了她一眼。
他沒有說什麼話,甚至,臉上也並沒有因為被拒絕而露出怒意,隻是慢慢伸手扶向了腰間。
就在這時,南煙突然說道:“你們也忙了一整天了,都下去吧。”
“……!?”
若水和彤雲姑姑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的睜大眼睛看向她。
彤雲姑姑道:“娘娘……?”
南煙一隻手扶著椅子的扶手,又慢慢的坐了回去,她的頭微微的往下抵著,廊下搖晃的燈籠光線比之前更加晦暗了一些,也照不亮她臉上的表情,隻能感覺到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跡。
她又說了一遍:“本宮說了,都退下!”
這一回,沒有人再敢違抗。
彤雲姑姑和若水,帶著一邊的得祿對著南煙行了個禮,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黎不傷一眼,隻能小心翼翼的退出了這個院子。
周圍,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甚至連空氣也有了一絲的凝滯。
南煙坐在椅子裡,靜靜的看著站在她麵前,一動不動的黎不傷,這時他將扶向腰間的那隻手慢慢的放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仍舊一成不變,道:“你始終是這世上,最懂我的人。”
這一回,他不再叫尊稱。
南煙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道:“那你也應該知道,那些都是本宮的人,你若敢對他們動手,本宮絕對不會輕饒。”
黎不傷道:“我也不願對你身邊的人動手。”
“……”
“但,如果有人敢阻攔我,那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