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比之前,更凜冽了。
呼嘯的北風掃過地上的積雪,卷裹著無數白色的雪沫撲打到人的臉上,一時間,風仿佛也有了形,如同鋒利而冰冷的刀刃一般,吹得不少人都搖晃著身形。
可是,祝烽騎在馬背上,腰背卻挺得比標槍還直。
這些年來他算得上是“養尊處優”,可這樣優渥的生活絲毫沒有磨損他的意誌,哪怕近年來他的心性越來越平和,有的時候甚至大有仁君之風,慈父之態,但一旦上了戰場,那雙平和的眼睛裡突然爆出了銳利的精光,而他整個人騎在馬背上平靜的樣子,也像一張蓄勢待發的強弓。
隨時等待著射向對麵的敵人。
此刻,在遠方的地平線上,已經隱隱的出現了無數的黑點,風聲中也能清楚的聽到越來越急促的馬蹄聲,如同鼓點一般敲打在每個人的耳邊。
是倓國的騎兵,他們在朝著他們衝鋒!
此時,副將湯季臣一隻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長刀刀柄上,兩眼因為即將而來的大戰興奮得有些發紅,他低聲說道:“陛下——”
祝烽卻隻是輕輕一抬手。
原本周圍的人都是蓄勢待發,但見皇帝陛下這樣,眾人立刻止住了坐下同樣興奮不已,幾乎隨時要衝出去的馬匹。
為什麼,還不衝?
大家一邊看著前方已經越來越靠近的黑點,一邊又看向始終不動如山的皇帝陛下,照理說,他親自過來,甚至不顧英紹大人的勸阻,肯定是要打這一仗的,為什麼現在又不讓大家行動?
即便這樣,大家也絲毫不敢怠慢。
畢竟,敵人已經就在前方,不管皇帝下不下旨意,他們都不可能這樣坐以待斃,相反,敵人越是靠近,他們越是要戒備。
心裡這樣想著,所有人都聚起勁力,眾人目光灼灼的盯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倓國士兵,一雙雙手因為太過緊張用力而撐得青筋暴起,紛紛按在各自的刀柄上。
大戰雖非一觸即發,但所有人,卻都如同緊繃的弓弦一般。
千鈞一發。
很快,倓國騎兵呼嘯而至,離他們已經隻有一射之距。
湯季臣這個時候也有些按捺不住,又低聲道:“皇上!”
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如此之近,可祝烽還沒有下令重逢,一旦倓國騎兵開始射箭,他們這裡的人隻能活生生的當箭靶子。
可是,祝烽仍然一言不發。
而對麵的倓國騎兵,竟然也並沒有放箭,他們仍然騎在馬背上,呼嘯著朝這邊直衝了過來。
他們竟然沒有弓兵?
在草原上作戰,雖然騎兵是主力,但弓兵的存在也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倓國人精於騎射,這兩項技能本就是相輔相成,可他們這一次竟然完全沒有以弓箭作為攻擊。
而且現在距離越來越近,祝烽已經能很清楚的看到,這一次過來的人馬大概有四五千人,如果不是剛剛士兵所探有誤,就是他們尚有保留。
但,即便隻有四五千人,可這麼騎兵一同飛奔而來,還是如同黑壓壓的一片烏雲。
馬蹄激起的雪花,已經隨風直接撲到了他們的臉上。
湯季臣的眼睛都紅了。
就在他已經快要按捺不住的時候,終於聽到前方的皇帝陛下一聲令下:“殺!”
這一聲,雖然聲音並不大,可在北風呼嘯的草原上,卻如同一陣悶雷,在每一個士兵的心頭滾過,眾人隻感到一陣筋骨發麻,全身被禁錮的力氣好像突然紮了一針破皮而出,他們立刻吼叫著,揮舞著手中雪亮的大刀朝著前方衝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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