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緊盯著竹簾後猝不及防的身影。
“好久不見了,‘表哥’。”
坐在竹簾後的人,原本已經有了要起身離開的動作,這個時候與她目光相對,那雙溫柔的眼睛裡,震驚之色慢慢褪去。
微微勾起的一邊嘴角立刻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南煙,好久不見了。”
坐在竹簾後的不是彆人,正是當初在盤古對她百般嗬護,自認表哥的那位倓國國君——蒙克。
而在他身邊的這個高大壯碩的身影,也就是當初一直在他身邊的護衛特穆爾。
“的確是好久不見。”
南煙挑著眉毛,略帶諷刺的看著他:“隻是,若我不出麵,‘表哥’是否還要這樣捏著嗓子說話,躲在竹簾後麵避不相見呢?”
她每叫一次表哥,口氣中的譏諷之意就更深一層。
蒙克卻還是麵不改色的對著她,嘴角噙著笑意,恢複了本來的嗓音。
“你,不要生我的氣呀。”
“……”
這個人看起來風度翩翩,臉皮的厚度也著實驚人,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還能毫不愧疚的讓人不要生他的氣。
對上他這樣淺笑盈盈,波瀾不驚的樣子,好像誰再對他生氣,反倒是苛刻一般。
但南煙的氣卻平不下來。
畢竟不管是誰被人這樣算計,用自己最在意的身世來哄騙自己,甚至之後,自己因為這個謊言而幾度遇險,對著他若還能平和以待,那隻能說人性本賤了。
南煙自認,不犯這個賤。
她微微眯著眼睛,一隻手撐在桌案上,俯身對著他,旁人看來,這模樣倒有點像是惡霸強逼良家婦女。
咬牙道:“不生氣?你倒給我一個不生氣的理由!”
之前在金樓彆苑,麵對阿日斯蘭,她還能保持表麵的平靜,隻是冷嘲熱諷,因為她知道,阿日斯蘭不過是個從犯;而從頭到尾,從見到自己第一麵就開始算計自己的人,正是眼前這個看起來跟小綿羊一樣溫柔無害,實際上,心機深沉的蒙克。
一想到自己被阿希格劫持,一路上受的那些苦,到最後,腹中的那對雙生子隻保住了一個。
她就恨不得將眼前這個人撕成兩半。
這時,屏風後傳來了那個人的聲音。
“看來,兩位有舊?”
南煙緊盯著蒙克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有仇!”
簡若丞原本已經起身走到她身邊想要拉住她,聽到這句話,眉頭也皺了起來。
他畢竟沒有參與過金樓彆院的事,並不知道各種詳情,但聽到南煙說“有仇”二字,就明白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他問道:“他是誰?”
這個時候,蒙克已經完全恢複了平常的神態,他款款站起身來,對著簡若丞說道:“我是倓國國君,蒙克。”
“……!”
簡若丞有些意外的睜大了眼睛。
怎麼也沒想到,同來船上跟他們去買那一批鐵器的人,竟然會是倓國國君。
更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驍勇善戰的倓國,國君竟然如此風度翩翩。
尤其他一邊嘴角微微勾起,始終帶著的那抹笑意,更給人一種可親之感。
隻是,南煙吃過這個人的虧。
可見此人,不可信任。
不過,簡若丞既已歸入寧王麾下,就很清楚寧王和倓國之間的關係。
他神情複雜的看了蒙克一眼,說道:“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國君。”
蒙克看著他:“莫非你們是代表寧王來的?”
“正是——”
蒙克的目光又轉向了南煙:“那你——”
這一下,三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但腦子卻沒有停。
他們各自顯然都是在想著彼此來到這裡的目的,和他們目前的身份。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倒是屏風後的人慢悠悠的打破了這個奇怪的氣氛,說道:“本座是否需要提供你們敘舊的時間。”
簡若丞急忙回頭,對著屏風上的人影說道:“當然——”
“不”字還沒出口,卻聽見南煙直起身來,平靜的說道:“若閣下能夠讓我和這位倓國國君單獨談一下,在下感激不儘。”
“……!”
她的話音剛落,這個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一下。
大家都用充滿詫異的目光看著他,連屏風後那不動如山的主人,聲音也透出了一絲疑惑。
“你要跟他單獨相處嗎?”
南煙回頭,居高臨下的看著還坐在桌案前的蒙克,目光中透著一點刺:“你說呢?”
從初時的詫異中清醒過來,蒙克抬頭看了她一眼,臉上又浮起了那熟悉的瀟灑的笑意。
“既然你有心敘舊,我又怎會推辭?”
屏風後的人沉默了一下,便叫來了一個侍從,吩咐了兩句,那侍從便從屏風後走出來,對著他們一抬手道:“兩位請隨我來。”
南煙立刻對著蒙克:“走啊。”
蒙克苦笑了一聲,慢慢從桌案後麵站起身來,一國之君,倒像是被她驅使一般,旁邊的特穆爾也要起身,他輕輕地一擺手,說道:“她要與朕單獨相談,你就不必跟去了,就到外麵去等我吧。”
“是。”
而這一邊,簡若丞確實有些擔心的看著南煙:“你真的要跟他單獨相處?”
雖然知道在這艘船上南煙不至於會吃虧,但總是會擔心她。
南煙卻說道:“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