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
有人稱其為罪惡之都,也有人稱其為罪惡本身。
提起這座曆史悠久的城市,人們聯想到的就是黑夜、不消散的烏雲、響徹整晚的警笛聲。若是過去,或許會有個彆哥譚的年輕人會跳出來辯解,這純屬偏見,即使是哥譚也會有幾個晴朗的白天!可連續幾日籠罩哥譚的大霧讓這座城市變得更加朦朧莫測,尤其是夜間,連幾十米外的紅光究竟是警車頂燈還是定時炸/彈都難以分辨。
哥譚市氣象局在接了兩天的投訴電話後,不得不將天氣那一欄掛著的晴朗改為大霧預警,提議人們減少外出,然後他們又一次接到了大量的投訴——瞧不起誰呢,不就是起那麼點霧,還能比埋了全城的炸彈、長遍每個角落的藤蔓、四處揮灑的笑氣更危險不成?
於是一切照舊,這位總著一襲黑裙的女士隻是又戴上了一層麵紗,她的黑暗不會被霧的麵紗掩蓋,隻是滋生得更加隱秘。
莫裡森唐恩就是這場大霧的受益者。他本來是哥譚市議會發言人的……助理,直到那天,他陪同著發言人上了黑麵具先生的車。這種事情在哥譚不少見,黑麵具或者企鵝人或者彆的什麼人,用點綠油油的富蘭克林和他們的庇護換來友誼,讓他們做“生意”時不會被打擾,也保證自己被某一隻大蝙蝠送進黑門監獄後能以最快的速度放出來。
可發言人的運氣不太好,他剛剛抬起一隻腳埋進黑麵具的車,就被一把造型古樸的飛刀穿過後頸鑽出喉嚨,溫熱的血弄臟了黑麵具鋪在加長林肯裡的羊毛地毯。這讓那位先生非常的不快,莫裡森和失職又一無所獲的保鏢們戰戰兢兢地等待著審判,但一向脾氣莫測的黑麵具在看清了那把飛刀上繪著的圖案之後卻不發一言,也沒有追究。
於是莫裡森代替他原本的上司,坐進了羅曼的車裡。第二天,他成了市議會新任發言人。
而莫裡森的好運看起來好像要結束了。他挎著公文包走在霧氣彌漫的哥譚街頭,皮鞋踩在地麵發出噠、噠的聲響,從他走出酒吧起就追隨在他身後的腳步聲也以同樣的步調跟在後麵。
實在是太幼稚了,是那群愛爾蘭人,還是不要命的日本人?他冷笑著回過頭,路燈將他從公文包中抽出的槍/管照得黑亮,但緊接著他的表情就變得愕然……暖黃色燈光照亮下了他的尾隨者的麵孔,那分明隻是一個孩子。
他看著十五六歲的年紀,紫色的半長發在暖光下顯得更具有神秘感。若隻論其衣著的風格,倒是很像這座城市特色的義警,不過哥譚的義警一般都不穿得這麼暴露——一件純黑的單薄背心,露出比麥色更深的雙臂與脊背,那層薄薄的肌肉看起來根本構不成什麼威脅。彆說是蝙蝠俠了,連蝙蝠女孩都嚴嚴實實全身上下隻露出個下巴,也就羅賓無論春夏秋冬都穿著綠鱗小短褲,露出讓個彆羅賓的媽媽粉爸爸粉想給他套上秋褲的一雙腿來。
莫裡森仔細盯著這名隻戴了半麵雪白麵具的少年,確認了這家夥全身上下除了蒙麵就再沒有一分那群蝙蝠瘋子的標誌,倒是更像哥譚街頭拿著把小刀就自以為強大、實際上隻能搶搶落單女人的小混混,就像曾經的他一樣。
他晃了晃槍口笑了,“男孩,彆以為什麼人戴上麵具都能成為羅賓。把你今天的收獲給我留一半,然後離開,我可以當做沒看見你。”
莫裡森自以為還是很大方的,幾十也許幾百美元換一條不值錢的小命,難道不值得嗎?可那個不識好歹的男孩卻是無視他的武器上前了一步,這不要命的行為讓莫裡森想起了這座城市特產的瘋子,他心中一突,差點走火,“不許動!再前進一步我就打爛你的腦袋!”
這句純粹的威脅看起來起了作用,麵具少年停住了腳步,也讓莫裡森放鬆了幾分。接著對方的目光穿透麵具望向他,“莫裡森唐恩,吾等需要你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兩天前,前市議會的前發言人在與你一起去咖啡廳的路上意外身亡,你……”
莫裡森瞬間警覺了起來,黑麵具身邊的人反複教給他的話頓時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梗著脖子大聲嚷嚷:“我們倆是同性戀人,一起去喝個咖啡有什麼問題?怎麼,你有意見嗎?”
這就是羅曼先生的法律部門想出的絕佳理由!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罩著的人當麵被殺黑麵具都沒有反應,但很明顯他不想讓自己買通政府的事情暴露,於是他們的人不僅兢兢業業地負責幫迷霧中的暗殺者偽造了現場,還給莫裡森編了五萬字的官員助理間的淒美愛情故事,用槍指著他讓他一字不差地背下來……莫裡森仿佛一夜之間回到了他的大學期末季,以至於一聽到類似的問題就條件反射了。
白葵一哽,“……我沒、沒有。吾等是要問你,那一天你看到什……”
“夠了!我告訴你,這座城市有一個黑麵具就夠了,不需要再來個白麵具了!”莫裡森打斷了他,還越說底氣越足,他嫌棄地用槍口指了指白葵臉上的半麵骷髏一般的麵具,“知道嗎,我早就很嫌棄黑麵具的審美了,真的沒人告訴他戴那玩意就像剛挖完煤回來嗎?至於你這個……也就比他好點有限吧。你要是真的想出道,不管你的誌願是阿卡姆瘋人院還是蝙蝠俠的跟班,我勸你去好好學點有用的知識,彆小小年紀什麼都不懂就妄想穿緊身衣。我問你,你念過大學沒?”
白葵嘴唇顫動,半晌擠出來一個單詞,“……沒有。”從他到他現在的身份,都沒有!
“所以啊!你知道瘋人院裡都是什麼人?碩士不如狗、博士滿地跑,你連個學士學位都沒有,還好意思跑出來?也就配進個黑門監獄了!進黑門監獄,多丟人啊,都是些離了錢就什麼都辦不成的給哥譚丟臉的犯人!”莫裡森苦口婆心地勸導起來:“孩子,彆整這些沒用的,好好念書吧。”
白葵……白葵啞口無言了。他羞愧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確實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學曆,這樣一想確實有那麼點丟人……等等,他可是來搜集情報的,為什麼現在在被一個貪汙犯說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