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圓滾滾的腦袋和短小的身軀帶來的印象相悖,貓頭鷹被歸類為大型猛禽。
它們喜歡於夜幕降臨時前去捕食那些小型哺乳動物。田鼠,蛇,小型鳥類,蝙蝠,都處於它們的食譜上,一旦被盯上就難以逃脫。
穀倉貓頭鷹也是一樣,它不對稱的耳朵能讓它不錯過每一隻獵物發出的細微聲音。生著蒼白絨毛的麵盤像是一張蓋在它臉上的純白麵具,被那對漆黑的雙眼鎖定時,總有一種不知何時會被那對利喙所襲擊的錯覺。
不過瑪莉亞鮑爾斯所飼養的這隻穀倉貓頭鷹就表現得異常乖順。當她動手打開金絲籠的小門,這隻猛禽就會乖乖自她肩上拍打著翅膀飛入籠中,立在為它準備的支架上,而瑪莉亞就會解開另一端連在它腳上的金鏈子,係在金絲籠門上。
“乖孩子。”她讚賞地笑了,滿是皺紋的蒼老雙手拍了拍,身旁的保鏢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從車載冰箱中取出塊帶著血的生肉,直接連皮帶肉扔進籠子中。那隻穀倉貓頭鷹這才顯露出它的凶性,發出一聲刺耳的鳴叫,近乎猙獰地撕咬起它的賞賜。
很顯然,她的心情比之前幾日好了很多,或許是因為剛剛那場會議的結果讓她很滿意,這可能會導致接下來幾個月的哥譚將陷入腥風血雨,底層的官員也會換一大波血。但這都與她的保鏢與司機沒什麼關係,對他們來說,總算不用麵對那張布滿陰雲的臉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人再說話,黑色改裝賓利平穩地啟動,在哥譚布滿濃霧的街道前進。
但沒過幾分鐘,司機便踩下了刹車,鳥籠中的貓頭鷹若有所覺地撲閃幾下翅膀,瑪莉亞眉頭皺起,“怎麼回事?”
“實在抱歉女士,但是,您看……”他滿麵冷汗地指了指前窗,被霧氣籠罩的夜色迷蒙難辨,彆說是兩旁間隔十幾米的路燈都被模糊成了色塊,車子的遠光燈也隻能區區照亮麵前的小段路麵,“能見度太低了,我想,繼續開下去可能會有危險。”
“……”瑪莉亞刻薄的唇角不快地下垂,良久後,久到司機已經汗流浹背,她才點了點頭,“放慢點速度吧,慢慢開,我也沒什麼可著急的。”
“咚,咚。”有什麼人敲響了貼著防窺膜的窗戶,從車內的角度隻能看到來人藍黑底色緊身衣勾勒出的緊實腹肌,淺藍的V字立領延伸向上,袒露出小半麥色胸膛,“晚上好。介意讓我進去坐坐嗎?”
車內的保鏢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抽出藏著的手/槍指向窗口,而瑪莉亞卻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她笑著按下一人的槍,“打開門,讓我們的客人進來吧。”
於是坐在她右手邊的保鏢被逐下了車,賓利重新緩速前進,但坐在那位置上的已經成了一名穿著貓王式立領的年輕英雄,這身放在現在看來有些過時的服裝在他的身上隻是完美勾勒出了他的肌肉線條,也算是側麵說明了帥哥穿什麼也是一樣的帥哥,儘管帥哥的左臉上帶上了點被遮掩過的淤青,顯得有幾分礙眼。
被飼養的貓頭鷹心懷敵意地叫了幾聲,但她用一個眼神讓它安靜了下來,接著瑪莉亞把一杯咖啡推給他,過長又過尖的指甲刮過骨杯,她笑著的樣子甚至有幾分慈祥,“回到家的感覺還不錯,不是嗎?”
夜翼的外衣上還沾著幾分匆忙趕路而沾上的水汽,他沒有接下這杯咖啡,笑容還算得體地拒絕道:“感謝你女士,但很遺憾,我今晚不太需要這個,解決完我的工作我就要回去休息了。”
“你的工作,是的。”瑪莉亞收回手,臉上看不見怒容,仍是那副親切又熟稔的語氣,“說實話,我還以為你已經與親愛的蝙蝠先生結束了,小鳥。”
這個問題讓夜翼的笑容一僵,“當然,我們確實結束了,我現在正在單乾。所以,準確來說,您該稱呼我為夜翼。”
看來哥譚的那個傳聞屬實,黃金男孩真的和黑暗騎士鬨翻了。“好吧,夜翼。”她將這個詞讀得很重,臉上的笑容越發慈祥,可夜翼隻覺得毛骨悚然,像是糖果屋的魔女笑著給自己準備了滿滿一桌美食,而他知道她隻是在考慮從哪裡下口會最美味,“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在這麼一個夜晚來找我呢?想和你約會的女孩應該很多。”
“是的,我拒絕了他們,因為我有一個更重要的約會。”夜翼露出個弧度完美無缺的職業假笑,習自他的養父,白天的那個版本。布魯西寶貝親傳的笑容是有效的,哪怕是瑪莉亞這樣的女人也有那麼片刻的恍神。
於是他再接再厲道,“我在進行一項小小的社會調查,當然,瞞著一個自大而控製欲強的家夥。”聽到這裡,瑪莉亞的臉上劃過一絲滿意,這被夜翼收入眼中,他麵色不變,但幾乎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我查到了一些……讓我震驚的消息。所以,我有些疑問,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給我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