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沉默下來,它慢慢漂到了白葵的麵前,機械音竟然像是在歎息,“我隻是覺得,你不該是這個結局。”但這樣特殊的語氣隻存在了幾秒鐘,它便恢複了往常的冷漠,“——那麼,宿主。至此,你的任務已經徹底完成。”
“你拯救了你的世界,也幫助了許多人,傳頌了英靈之名。”它說,“接下來,你想回到你的世界嗎?”
其實,在它這樣問出口的時候,它就已經知道了白葵會作何回答。果不其然,白葵高高彎起唇,“啊……我會回去的,不過,不是現在。”
“在那之前……我還有一個,想要履行的約定。”他笑著展開手臂,將係統抱進懷中,“怎麼樣,和我一起去吧。”
——
棋盤,棋子,被收進了鐵盒中;那些堆積的零食和垃圾,也被好好地打掃乾淨,收進垃圾袋;胡亂扔著的衣服堆疊好,放回櫃子。
整間房間都變得整潔了起來,但也沒有了之前那樣的生機,像是沒有人居住過一樣。
蓋提亞盯著空落落的房間,有些出神。
“蓋提亞,蓋提亞。”他聽到聲音轉過頭,便見到所羅門……不,現在應該說是羅曼醫生,正在拚命地試圖把印著魔法梅莉圖案的鬨鐘塞進已經塞得滿滿的行李箱中,羅曼滿頭大漢,“快、快來幫我一下!我按住箱子,你來把拉鏈拉上!”
蓋提亞:……
那種薄弱的傷感迅速地一掃而空,他麵無表情地上前一步,手指撚住拉鎖用力一拽,總算是把這大得驚人的行李箱拉上了。
“有必要嗎?”他忍不住問,“這裡隻是精神空間的東西,也不能帶出去。”
就算那家夥真的……真的,幫他們去見證這個世界,該做的準備也不是這個吧。
“這就是儀式感啦,蓋提亞,儀式感。普通人準備出發去旅行的時候,都會裝好必要的行李才出發的……嘿咻,大功告成。”羅曼用力將沉重的行李箱豎起來,將它推向門外。他走了幾步,發現蓋提亞還站在原地,不由得回過頭來,陽光又一次映在他的身上,照亮他柔和的神情,和寫著期待的雙眼,“蓋提亞?”
“……嗯。”蓋提亞默然片刻,跟在他的身後,慢慢走出了房間。
他們離開後,房門自動關閉。從此之後,或許棋盤已不會再有開啟的一刻了,可那些零食和甜點,與這曾經讓他們二人坐下交流的房間,都會始終為他們保留著。
——
“羅曼醫生……羅曼醫生!”
黑發青年將趴在桌上熟睡的橘發男人搖醒,白葵揉了揉眼睛,他拿起桌上已經涼透了的咖啡灌下一口,“抱歉抱歉,剛剛一不小心睡過去了……怎麼了?”
“是這樣的,那個……”年輕的見習護士麵露尷尬,他乾咳一聲,“蓋提亞他,又把病人打了。”
白葵一口咖啡噴了出來,護士以一種令人心疼的熟練動作滑步,閃開了這一波咖啡攻擊,還順手從桌子上抽出紙巾遞給了他,“其實準確來說不是病人啦,是那個……嗯,前幾天的那個,很健康但認為自己有病的人。他現在帶了人來,在醫院外麵鬨事。”他說得很委婉。
“……謝謝。”白葵接過紙巾擦拭劇烈抽搐的嘴角,“是他啊。”
他記得那個病人,是個昏了頭的癮君子,沒錢拿來哈皮於是想出了騙取保費這一招,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把改裝槍,在麵診時從桌子下麵掏了出來。彼時白葵淡定地翻過一頁病曆單,隱秘的魔術啟動,槍械零件稀裡嘩啦地落了一地,當癮君子回過神來時,已經口袋裡隻剩下零件和診斷健康的病曆本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來告訴我,我這就過去。”
當白葵匆匆趕到醫院大門的時候,就看到……掛著實習醫師標牌的金色長發青年。青年一身與他同款的白大褂,袖子學著他挽到臂彎,也學著他將頭發紮成了馬尾,不過青年的氣質更加乾練些,特彆是當他腳下躺著一地正呻/吟著的壯漢時,銳利得像出鞘的劍。
然後,青年向著趕過來的他投來……呃,好像是在邀功的眼神。
“蓋提亞。”白葵一臉嚴肅,“你保護了其他的病人,這點做得很好。”他先是進行一番誇獎,隨即便指指腳下一名整隻手臂都徹底彎向了相反方向的男人,給一甜棗再給一巴掌,“但同時,也把他們打得太重了,人體是很脆弱的,這一點我應該有教過你吧。下次還請注意一些,明白了嗎?”
雖然真正的蓋提亞在離開空間以後就回到了係統空間,麵前的蓋提亞是由他來扮演的,但他能感覺到……那兩位,正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他乾脆就按照過往的習慣,全身心地投入扮演,履行他先前的承諾,帶著蓋提亞來看看這個世界。
嗯,所以又是經典的我引導我自己的畫麵了。
白葵.蓋提亞不太服氣,在他說些什麼以前,躲藏在不遠處的一人衝了上來——先前他來晚了一步,沒能趕上其他人動手,也因此幸運地被蓋提亞當做無關人士放過一馬,現在他抓住了機會,覺得可以趁機……趁機……
其實他也不明白要趁機做什麼,但既然那個能打的家夥對於這個看起來軟綿綿沒多少力氣的菜鳥那麼尊敬(指安靜下來聽他說話),那麼,要是能挾持他,也許還能騙一大波錢!
他三步作兩步衝上前,順利地用手臂勒住了橘發青年的脖頸,短匕抵在他的頸邊,大聲道:“把錢交出來!否則的話,這個看著就沒出息的家夥就……”
然而,他並沒有看到金發青年臉上出現任何與緊張有關的表情,不僅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看戲。
從混混升級為搶劫犯的男人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下意識地退了半步,半步過後,他驀然發現自己的身體騰空了——他被橘發青年一個過肩摔,利落地摔在地上。青年憤怒地一腳踢飛他手邊的匕首,膝蓋抵在他前胸壓製住他,“我是看起來沒出息的家夥還真是對不起啊!但是我也是略懂拳法的,所以你找錯人了!”
“哇哦——!”附近圍觀的醫生護士,甚至病人們都不約而同地為他這利落的動作鼓起了掌,這反倒讓他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
“……看來我來的還是時候?”張揚金紅配色的盔甲帶著呼嘯聲落地,他對著白葵晃了晃手裡冰袋包裹著的蛋糕,解除了麵罩,衝白葵眨眨眼睛,“嗨,醫生,你的外賣,麻煩簽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