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言遲疑道:“我答應過曲姑娘,要把石觀音的屍體交給她……”
可石觀音現在這副模樣,真要帶到人前去,怕不是得嚇懵一群人。
“那就把她的屍體留在這兒。”一點紅聞言便道:“讓曲無容自己來拿。”
柳煙飛正在檢查石觀音的屍體,頭也不抬的附和道:“我可以留下來守著這裡,你們安心去跟其他人彙合吧。”
顧慎言看著他拿劍在石觀音身上劃來劃去,就很懷疑他是想趁機毀屍泄憤。
於是小聲叮囑道:“她的腦袋已經被曲姑娘給預定了,你悠著點……”
柳煙飛……柳煙飛默默地把劍收了回去。
表示自己真的沒有虐屍的打算,隻是不想用手去碰石觀音的屍體而已。
顧慎言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走的時候還不忘再次叮囑道:“曲姑娘通情達理,你要真有什麼想法,可以等她過來之後商量著來。”
可彆為了一具屍體鬨內訌。
柳煙飛:“……好。”
收尾的工作要比眾人預料中的更簡單,有曲無容幫忙,他們很快便將山穀中的罌粟儘數銷毀,石觀音的那些弟子們除了少部分因罪孽深重,被追命冷血和鐵手處決之外,餘下的大都願意棄暗投明。
部分人甚至還主動投誠,表示願意為朝廷效力,戴罪立功。
曲無容就是第一個帶頭表率的。
追命驚訝過後忍不住詢問她緣由。
曲無容看著眼前這片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山穀,語氣有些滄桑:“即便離開了這裡,我又能到哪裡去呢?”
放下仇恨之後,她隻覺得空虛和茫然,活著好像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容貌儘毀,舉目無親……無家可歸。
她的心已經倦了,不想再四處漂泊流浪,隻想找個地方安穩的度過餘生。
可人活著,衣食住行都離不開錢,她總要想辦法養活自己。
除了投靠朝廷之外,曲無容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的選擇,因為她除了武功還算拿得出手之外,彆無他長。
“我會稟報神侯,儘快給你一個答複。”追命歎了口氣,無奈道:“但你要知道,這件事一旦定下,就沒有再反悔的餘地了。”
追命對曲無容心存感激,因為曲無容這段時間以來確實給他們提供了不少幫助,所以忍不住多勸了兩句。
從私心來說,他並不是很讚成曲無容的決定。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一點紅那樣幸運,有顧老板在背後出謀劃策,叫朝廷都不得不為之破例,既能享受公家待遇,還能保持自由之身。
通常來說,像曲無容這樣背景不夠清白的武林中人,即便是入了公門,也沒有太好的出路,隻能從密探或者暗衛做起,又苦又累不說,還無法輕易脫身。
如果不小心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為了不被滅口,就隻能一輩子為朝廷賣命。
但曲無容決心已定,絲毫沒有動搖。
叫追命忍不住歎道:“你果然像柳夫人描述的那樣,固執起來誰都勸解不了。”
“我若當真固執,就不會投靠朝廷了。”
曲無容抬手撫著麵紗冷笑道:“像我這樣醜陋的人,就隻能生活在黑暗裡,見不得光也見不得人。”
顧慎言帶著一點紅過來找追命敲定回程,剛好聽到這句話,便毫不猶豫的開口道:“容貌美醜皆是皮下白骨,表象聲色,在我看來,曲姑娘你一點都不醜。”
曲無容肩頭微顫:“你若見過我的臉,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那可未必。”顧慎言笑容溫和,緩緩道:“我看見石觀音,隻覺她醜陋不堪,曲姑娘風骨自在,在我眼裡要比石觀音美上無數倍。”
曲無容凝視著顧慎言,良久,忽然掀開了自己的麵紗。
她的臉上滿是猙獰的傷疤,在場諸人卻沒有一個麵露厭懼之色。
顧慎言笑道:“你看,這世上並非所有人都看重皮相。”
曲無容愣愣的看著他們,眼中竟有淚光浮現。
追命連忙‘哎哎’叫道:“你可千萬彆哭,我這人雖然沒陸小鳳那麼會憐香惜玉,卻也一樣見不得女孩子掉眼淚!”說著,還手忙腳亂的從懷裡找出了一條手帕,塞到了曲無容手裡。
曲無容捏著這條手帕,緊繃著的臉漸漸柔緩下來。
“……多謝。”她低下頭去,略有些不自在的對追命道了聲謝,語氣雖然僵硬,卻明顯不再冰冷。
顧慎言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回頭望向一點紅。
小聲調侃道:“我怎麼覺得這幅場景有些眼熟?”
完全可以代入一點紅和他剛認識時,感謝他救命之恩的場景。
他等於追命,一點紅等於曲無容。
一點紅:“……”
一點紅第一次反駁了顧老板的言論。
“我是個男人。”
他鄭重聲明:“性彆不同,不能相提並論。”
顧慎言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笑到差點打跌,一點紅見狀,忙抬手扶住他的手臂。
顧慎言順勢勾住一點紅的肩膀,湊到一點紅耳邊小聲問道:“你怎麼這麼可愛?”
溫熱的氣息輕輕掃過耳畔,一點紅瞬間渾身酥麻,連腦袋都空白起來。
恍恍惚惚的下意識回道:“那你會喜歡我麼……”
顧慎言愣了愣,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才垂眸笑道:“會啊,你和包子一樣,都是我最喜歡的夥計。”
一點紅:瞬間清醒.jpg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