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林林睜眼醒來時,隻覺得視線一片灰朦朦。頭上有水掉下來,好像是下雨了。她全身上下都是濕濕粘粘的。
“沒死?真好!”
她眨了眨眼,看到天色已晚,什麼時辰倒是不知道。她正要坐起身來,頭頂上的雨突然加大,潑了她一臉。
雙手抹掉臉上的水,她才意識到這場說來就來,說停就停的雨太不一樣。果然,她爬起來一看,一個翹著大長腿,上半身斜靠在太師椅上的男人,他手裡正拿著一個水瓢,見她看過來就衝她笑了笑。
“怎麼就沒淹死你呢?阿峰,再挑它四五桶水過來。”
暗處有人應了一聲是,就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傳來。
陶林林四下打量了一圈,她此刻的位置正處於台階上,台階下麵已經全部是水,有多深她不知道。再看安安穩穩坐在太師椅上的霍玿延,她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我會死的?”全身上下涼了個透,她心裡也壓了一肚子的氣。
在這南院裡,她沒有吃的,沒有睡的,還要做苦力。這已經是她的忍耐極限。可沒想到,霍玿延還有這麼絕情的一招。
可霍玿延根本不會有半分心疼,隻是扯著嘴角冷笑道:“你現在不是好端端的?不是應該感謝本世子給你降溫嗎?小沒良心的,你可彆不識好歹。”
看到霍玿延這副“菩薩心腸”的臉,陶林林的火氣更盛了,指著他怒道:“我高燒時你用冷水給我降溫確實沒錯。但是你把我全身上下全淋濕了這就是你的錯。你有沒有一點常識,你這樣做我接下來還會繼續發燒,而且比上一次更厲害。在這個藥物缺乏的年代,你分明就是在草菅人命。”
她一頓發火,卻發現霍大世子仍是穩坐釣魚台,事不關已的樣子。
“那又怎麼樣?反正王府有的是下人,少你一個無所謂。”
他揚著水飄,在陶林林憤怒的注視中隨手扔地上去了。話中之意,也將陶林林的命比作了螻蟻,死不足惜。
他的話也真正傷了陶林林的心。在這個出門不知東南西北的古代,陶林林堅強著給他衝喜,不圖世子妃的位置,隻求他因為衝喜而恢複身體的一點兒感激,希望他能給自己好一點點的生活。哪怕就這樣在南院給他做苦力她也認了。
可現實是,他沒有絲毫的感激就算了,還根本不在乎她的命。她沒吃的,沒住的,生了病沒有藥,南院沒有人願意幫她,這些都算了,在她看來,最不應該傷害她的就是他霍玿延。
“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嗎?我真是抽瘋了當時為什麼為要救你?我就應該把你的血放乾淨,讓你休克致死。大不了我陶家再給你陪葬,也省得讓你活過來將來禍害更多的人。”
“那你當時肯定是抽瘋了。”
霍玿延忽然冷了臉色,走到陶林林麵前。本就比她出一個頭,這會兒又站在比她高一個台階上,這樣的俯視占儘了優勢。
他似乎也很享受陶林林這樣的仰望。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關心本世子將來禍不禍害人?”
他皺著眉背著雙手彎腰,湊近她昂著的臉吹了一口氣,冷笑道:“誰給你的能耐?”
陶林林被他壓倒性的優勢逼得隻能退步,這一退就雙腳踩到水裡去了。水都沒過了腳背,可想而知,霍玿延在她頭上臉上淋了不知多少桶水。
然而,想讓她害怕他還差了點火侯。她索性踮起腳尖,手一勾抓住了他的後衣領,然後用力往下拉。也如同他一樣冷著臉。
“霍玿延,我不是你的仇人,我更不是你的玩物。我就是個被脅迫而來給你衝喜的佃戶女。更恰巧的是,我當機立斷割你腕放你血,救回你一條小命。我不要求你感激我,我也不敢奢望像你這樣的公子哥能以德報德。所以你給我聽好了,你要麼現在就把我殺了。但凡你留我一口氣,早晚有一天,我要報仇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