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魏忠德推開門,胖胖的橘貓一步步朝他走過來,喵喵叫著。
“貓爺。”魏忠德微微彎腰,給它讓開了路,“您走好。”
嘶,不管聽多少回都帶勁,這小子真上道。
橘非抖抖胡須,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從他腳邊經過,凹足高冷的造型離開了。
目送它出了院子,跳上圍牆消失不見後,魏忠德才關上門,端著托盤走了過來:“主子,新鮮的活禽還沒采買,廚房給您做的是蛋花湯和燉牛腩,您看喜歡嗎?”
魏忠德的服務態度總是太好,看他的用詞和舉止,朱標總覺得自己已經在宮裡做太子了。有那麼一句話是李善長曾經給朱標講過的,他說觀察細到一定程度,通過下人的水平和態度就能體會揣摩主人的地位、想法,此言不假。魏忠德放出去,是會給他長臉的程度。
“放下吧。”朱標道,“吃這個就行。你去幫我準備一匹馬,天亮以後我要出城,王爺王妃若是問起來,如實相告就好。”
“是。”魏忠德應下,從懷中取出厚厚一疊信托在手裡,“主子,這段時間朱英將軍和藍玉將軍往府裡不斷遞拜貼,已有三十來封了,這是最近的幾封,您要不要看看?”
朱標接過信來,打開看了看,哭笑不得,裡麵的內容什麼都有,沐英問他吃不吃自己新得的花樣東西,藍玉問他要不要自己的漂亮戰利品,到了最後,兩人幾乎是一致問詢他的回家時間。
當時他用的借口是出門拜訪某位高人,什麼時候回來不清楚,模模糊糊說了一通,地點都是瞎編的,也難怪他們寫信來問。
“你替我回了吧,就說後天我請他們吃飯。”
“是。”
庭院裡寂靜下來,隻有風吹樹葉的簌簌聲響著,魏忠德侍立在朱標身後,兩人聽竹賞月,好一陣子沒人說話。
竹子的清香與食物的馥鬱糾纏著,沿暑夏的熱氣而上,朱標的恍惚這時才真正散去,體會到重回真實的痛快。
“最近有什麼事發生嗎?”
魏忠德思索片刻:“回主子,後院胡氏四月時生了公子,按王爺留下的名冊,取名朱楨。達氏也查出來有孕了,估計會在十二月生產,有大夫看了,說也是男孩,王爺就給取名朱榑。”
“楨,剛木也。榑桑,神木,日所出也。”朱標歎氣道,“還真是一家子的木屬了。”
這是朱元璋的意思,朱標能吐槽,魏忠德是不敢的,故而沒有回話。
“還有嗎?”
“二公子、三公子不好好讀書,讓王爺給打了一頓,哭著找您,沒有找到。”
“……也算是意料中事吧。”
魏忠德提起早就備在一旁的茶壺,為朱標倒了一杯茶水:“除此以外便沒什麼了,王爺凱旋回來,江南大局已定,宵小們皆不敢造次,城裡城外欣欣向榮,沒有什麼不好的。”
朱標沉默片刻:“拱衛司有消息給我嗎?”
“沒有。主子想知道什麼?”
“這件事……算了,有消息你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奴婢記住了。”
“天不早了,我這裡不需要人,你退下去休息吧。”
揮退魏忠德,朱標去了書房,整理好這兩個月鎮妖處送上來的文書後,天差不多亮了,他從後門騎了一匹馬出去,直奔鐘山。
在晨曦的光照下,鐘山神聖而又朦朧,小金龍一入龍脈的區域,頃刻間就活躍起來,脫離朱標的身體,在他手邊飛舞徜徉,學著駿馬的樣子四爪並用,肆意在空中奔跑。
和以前一樣,朱標還沒到山頂上,黃修竹便下來迎接。
“公子早上好。”黃鼠狼一身青色蓑衣,腳踩布鞋,手裡抓了隻兔子,笑眯眯的,“張道長和周大師設了陣法,石人此刻在茅屋中困著,您為它而來?”
小金龍湊到黃修竹身邊,好奇地聞了聞他手裡的兔子,它還沒見過這種生物,顯得十分感興趣。黃修竹見狀撒開手,讓它用尾巴卷住自己的早餐隨便觀察。
“是,我來找石人。”
“那老朽就不打擾了。”黃修竹彎腰拱手道,“您有事叫我。”
“好,這根麵條麻煩你照顧。”
小金龍一愣,反應過來朱標是在說自己時,他已經走遠了,隻好氣地抽倒一棵大樹。
茅屋在山巔之上,朱標到那花了一點功夫,他站定時,石人正在一圈籬笆裡,麵朝完全升起的太陽吞吐著東來朝氣。看著它的背影,朱標竟想起了韓山童,他們簡直像極了。
“殿下來了。”
“你叫我殿下?”
“起義既然成功了,我從此就為殿下鎮守國土,現在喚您殿下,以後喚您陛下。”
朱標道:“這場夢真的隻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