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燒了沒有?”
“快了,快了!頭露出來了!”
朱標在屋頂聽著動靜,心裡毛毛的,他雖然做好了準備,卻也沒什麼萬全之策,事發突然,如果真的出事,這就是他第一次和妖鬼之類的東西正麵作戰,實在很難不緊張。
底下還在慌亂,朱標恨不得動手掀開瓦片去看看情況。
“生下來了!生下來了!”
朱標聽到一陣蒼老的呼聲,還沒反應過來,目光就仿佛捕捉到一閃而過的紅色影子,再想仔細看,已經來不及了。
是什麼東西!
朱標立刻向下看了一眼,看到等在那裡的馬秀英沒事,才馬上重又扭回頭來,盯著孫氏的房間。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裡,嬰兒已經被裹好,那兩個產婆也已換了床被子蓋在孫氏身上,將孩子放在她身邊。
該死,究竟是什麼?
門外的馬秀英和李鯉兩人一開始聽著裡麵的慘呼,都是雙眉緊皺,直到聽見嬰兒啼哭,才放下心來。
李鯉笑道:“看樣子是生下來了,夫人彆擔心。”
就在這時,門被打開,產婆們急匆匆地出來,撲通一聲跪了一排行禮,恭喜道:“母子平安,是個女孩兒。”
“女孩兒?不錯。”馬秀英溫柔道,“快起來吧,孩子還要拜托你們再照顧照顧,奶娘要過幾天才能到。”
“夫人講的什麼話,這是當然的事。”
“小鯉,拿些賞錢過來。”
兩位產婆高高興興地道謝,屋裡屋外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氛,母女平安,剛才的事情好像真的隻是錯覺一般,青天白日下怎麼會有什麼邪祟?
朱標沉默片刻,又靠回到瓦片上。
生產動血氣,孩子又是屬陰的女孩,今天再不搞事實在不應該。現在看來時間還早得很,也許會是晚上——朱標想了想,從袖子裡摸出一張紙來,又取出一支碳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
門前,六出白蹲在馬秀英身邊,一邊豎起耳朵聽屋子裡的動靜,一邊低頭從她手裡啃著糕點。
朱標輕輕敲了敲瓦片。
狗子的耳朵立刻豎得更高,頭也直了起來,急匆匆的從馬秀英身邊跑走。
馬秀英拍拍手裡的糕點碎屑,失笑道:“冒冒失失,都是主人教得好。”
李鯉道:“六出白怎麼過來了,是不是少爺那邊有什麼事?”
“他哪裡會有什麼事,多半在書房裡練字呢。”馬秀英拍拍裙子站起身來,“這裡也沒什麼要忙的了,我們走吧。記得派人多來看看,這是重八的第一個女兒,你注意一些……”
“奴婢明白。”
兩人漸行漸遠,聲音也逐漸模糊,隻留下兩道影子。六出白也正好跑到朱標下方的屋簷處。
朱標把手裡的紙折了幾下扔下去,吩咐道:“小六,拿去給我娘。”
六出白銜起掉落在地的紙團跟了上去。
這次朱標真的學乖了。
他可不想再和鞋底子見麵。
太陽朝著空中移過去,約莫是正午的時候,孫氏醒了,掙紮著睜開眼,摸索躺在身邊的孩子。
“王媽?王媽……”
頭上紮著藍棉布的婦人快步走過來,俯下身擦著孫氏頭上的汗,低聲道:“小姐,怎麼了?是不是渴了?”
孫氏道:“孩子怎麼樣?有沒有……”
王媽笑道:“是個女孩兒,健康得很,不缺胳膊也不缺腿兒的,很好的。”
“那就好。女孩好啊。”
孫氏是個柔弱的女人,確實是喜歡女孩子,沒說什麼假話騙人。也許彆的姨娘會重男輕女,放在她這裡卻絕無可能。
“我抱抱她。”
王媽道:“好嘞,小姐小心些,剛出生的……”
這句話還沒說完,窗戶突然吱呀吱呀地響了起來。
窗下的叢草裡,一道影子正匍匐在地,仿佛正在延長,一點點舔舐光的空間,想要進到屋裡裡來。
王媽的手一頓,疑惑道:“我記得我剛關好窗戶。”
孫氏不太在意道:“也許是風,再關上吧。”
王媽道聲好,把孩子放在孫氏旁邊,快步走到窗邊。
“小姐,幸虧剛才沒有風,新生了孩子的人是不能見……”
“孩子!我的孩子!王媽!”
突聽一聲淒厲的叫喊,王媽瞪大眼睛扭回頭去,臉上還帶著迷茫的表情,剛轉過身去,就被一根紅線死死地勒在脖子上,哐當一聲倒在地上,軟軟地順著牆滑了下去。
這邊再一看,孫氏也早就不省人事,斜趴在床上,一隻手向外伸出,似乎想抓住什麼,現在卻也隻是軟軟地垂在床邊。
床幔拂在她手邊劇烈地晃動著。
床邊不知道什麼站定一個身著紅衣的婦人,皮膚蒼白,額頭上青筋爆起,瞳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色,麵上塗著大紅色的胭脂和口脂,眼睛渾圓突出,這樣的打扮之下,雖然可怕嚇人,卻竟然還剩些殘缺可怕的美麗。
作者有話要說:奶茶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