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反派傻了更可怕的事情是什麼?
大概就是主角還在吃糖吧。
阮瑤盯著尚未苦大仇深的奶娃娃宿韞看了兩眼,而後迅速收回目光,不發一言的和來喜往回走。
來喜有些好奇,但也沒有細問。
在這宮裡人情複雜,誰都有秘密,麵子上一團和氣就好,都問清楚便沒意思了。
隻是來喜無論如何想不到,身邊這位阮女官腦袋裡念叨的事情頗有些大逆不道。
一會兒一個造反,一會兒一個弑君,隨便哪條說出來都夠掉腦袋的。
好在阮瑤沉得住氣,麵上半點不漏,隻在心裡細細盤算著。
一開始瞧見宿韞還是個小不點兒確實是讓阮瑤有些驚訝,但是冷靜下來後,覺得也屬正常。
書中暴虐無道的趙弘現在隻是太子,尚未繼位,距離劇情開始還有好多年,算下來宿韞確實年歲不大,如今正是個小豆丁的年紀。
而且阮瑤也拿不準劇情會不會按照書中發展了。
畢竟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反派暴君趙弘昏庸無道,殘害忠良而起,若非他屠殺宿韞滿門,也不會逼得宿韞遠走他鄉,一番奇遇後造反登位。
如今,從根子上就有所不同。
阮瑤實在看不出自家太子殿下哪裡暴虐哪裡昏庸。
這一傻,反派的路大概走不通了……
正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東明宮外,阮瑤瞧見有人在宮門外徘徊。
那人雖是內監打扮,可衣裳瞧著比尋常宮人要好上不少,腰上佩戴著錦袋,想來是個得臉的。
阮瑤不由得頓住步子,來喜也跟著停下,順著阮瑤的目光看了過去,細細打量之後笑著對她道:“阮姐姐放心,這人是張大人身邊的順子,一直是常來東明宮的。”
阮瑤對外頭的事情不甚清楚,不由得問道:“張大人是誰?”
來喜細細解釋:“當朝太子太傅,張文敏大人。”
太子太傅,便是殿下的老師了?
即使阮瑤並不知道這官階有多高,但既然能做太子太傅,想來不會是尋常人。
大齊奉行天地君親師,老師學生之間的關係格外親近。
隻是不知張大人與趙弘關係幾何。
就聽來喜道:“之前張大人逢五逢十就會到東明宮來教學授課,偶爾無課時,也會讓人帶些用的書冊進來,有時候還會送湯水,隻是宮中不好讓臣子頻頻出入,殿下就讓順子到張大人身邊,也好在宮中行走。”說著,來喜還吹了趙弘一番,“殿下的詩文書法皆是萬裡挑一,張大人每每說起都是讚不絕口,殿下還常讓順子帶些墨寶回去讓張大人品評。”
……這可不成。
阮瑤並不知趙弘現在書法如何,可讓他背詩作文是萬萬不成的。
小太子也就是在誇好吃的時候詞彙量多些。
她不自覺地抿起嘴唇,壓低聲音道:“這位順子公公常常見殿下?”
來喜點頭:“隔兩天就來一趟。”
阮瑤一聽,便想著這人怕是對趙弘無比熟悉,既如此,更不能讓他進去。
張大人無論如何親近,到底是朝中人,若是被這位順子公公瞧出太子不對勁,回頭張大人知道了,沒事也要鬨出事來。
阮瑤便與來喜走上前,快步朝著宮門而去。
這會兒順子手裡捧著一個木匣,正往裡張望,想要進門。
但太子病重後,大殿下明裡暗裡換掉了不少看守的宮人侍衛,現在門口的守衛都是生麵孔,即使認得順子,也不會讓他輕易進入。
這時候,來喜迎著順子走上前去。
順子是認得他的,立刻快步走下台階,對著來喜道:“來喜公公,你跟他們說說吧,我家大人有東西要交給殿下,可耽擱不得。”
來喜雖年輕,但他在宮中時間不短,又素來有眼眉高低,這會兒隻管笑著放緩聲音勸道:“你也莫要怪人家,殿下病愈不久,現在最經不得吵鬨,若沒有殿下點頭,誰敢隨便放人?”
順子一愣:“不是說殿下醒了嗎?”
“殿下醒是醒了,但也要靜養不是?尋常你送東西來,也都是托人轉交的,要是有口信告訴我……不,告訴阮女官就是了,她自然會代你轉達。”
順子並非是宮中人,尋常都是在張大人身邊走動,加上東明宮這些日子許進不許出,他自然不清楚內殿已經換了管事。
不過瞧著他的神色頗有些不情願,嘴裡嘟囔著:“大人是讓我務必交到殿下手上,來喜公公你不是讓我難做麼,尋常殿下也不曾讓人擋著,如今倒是……”正說著話,順子看向了阮瑤。
眼神相對的瞬間,阮瑤就瞧見這個眉星目秀的小太監突然臉色發白,而後就是猛地漲紅。
直接從腦門紅到了下巴頦,呼吸都有些喘,眼睛瞪得溜圓。
阮瑤本想要和這位太子太傅跟前的順子公公認識下,結果被這麼一瞪,把阮瑤還未出口的話又憋回去了,下意識地輕咳一聲。
順子立刻把頭低了下去,剛才還絮絮叨叨的嘴巴登時沒了動靜。
來喜見狀先是皺眉,而後笑著打趣:“少看東看西的,阮姐姐是能隨便瞧的嗎?小心你的眼珠子。”
順子低頭不語。
來喜接著道:“順子公公還不知道吧,這位是如今的管事女官,姓阮,以後張大人有什麼吩咐隻管告訴我們阮姐姐就是了。”
這次順子沒有反駁,直接把木匣子遞給了阮瑤,而後匆匆行禮,逃似的離開。
來喜瞧著順子的背影,臉上沒了笑臉,冷哼一聲,輕罵了聲:“什麼東西。”而後他看向阮瑤時又有了笑臉,道,“以後阮姐姐離他遠點,我瞧著順子心裡是個沒數兒的。”
懶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怕紮破了嘴。
阮瑤卻不覺得順子有這個意思。
因著模樣好,阮瑤沒少被人明裡暗裡盯著瞧,可這人剛剛的模樣分明是怕。
自己有什麼好讓他怕的?
阮瑤頗為不解,不由得多看了順子的背影兩眼,到底沒想起來以前哪裡見過,便沒多問,隻管拿著木匣進了殿門。
這會兒小太子正坐在桌邊,雙手捧著下巴,直勾勾的盯著門口瞧。
看到阮瑤進門,他立刻坐直了身子,高興的彎起嘴角,眼睛都開始放光。
等看到後麵提著食盒的宮人後,小太子便收斂了神情,眉眼微垂,一副平靜冷淡的模樣。
瑤瑤說,不能隨便對人笑。
隻要是瑤瑤說的話,他都是一直記著的。
不過阮瑤注意到,這人的手一直在桌子底下動來動去,活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