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1 / 2)

獨寵東宮 安碧蓮 13898 字 8個月前

季大找到來喜的時候,年輕的管事公公正苦思冥想著好法子去給宮外送信。

雖說來喜在宮中頗有人脈,可托人做事總是要有所交換的,親兄弟尚且明算賬,更何況是在宮中,要是沒點好處怎麼可能讓人家為自己奔走。

當然,送銀錢定是不行,被抓到,輕則杖責,重則到浣衣局和田嬤嬤喜相逢。

不過塞點小物件還是可以的。

於是來喜公公就琢磨著是拿這蓮花白紅套料鼻煙壺送人,又或是選前些日子剛到手的岫玉福瓜手把件。

兩個都是稀罕玩意兒,他都舍不得。

不過形勢不等人,來喜咬了咬牙,那倆東西裹好了帶上,準備去角樓那裡找人。

結果還未出門,就被季大堵在了屋裡。

來喜下意識地把手上拎著的小包袱揣進懷中,終究是宮人之間私底下的事兒,總不好讓統領大人知道,麵上來喜笑著道:“季統領,可有事情讓奴才辦?”

季大則是打量了一下來喜,淡淡道:“公公是準備出門?”

來喜怕他誤會,趕忙回道:“奴才隻是去見個同鄉,去去便會。”

“還沒去就好。”說著,季大側了側身,“請公公同我一道去前殿,殿下有事問你。”

來喜有些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可他也沒時間猶豫,便點點頭,跟在季大身後往前殿走去。

在季大看來,他親自過來請人是因為殿下催得急,且他態度和緩,甚至頗為客氣,沒有半分威逼之色,自然不會驚嚇到來喜。

可他不知道,來喜公公是個謹慎的,腦子裡七拐八繞,他越是客氣,來喜就越能想多。

一路行來,小公公在腦袋裡已經念叨了許多種可能,又不敢多問,隻能自己個兒瞎琢磨。

旁人不知,可來喜知道,太子殿下對阮女官那可是猶如魚兒離不開水,飛鳥離不開天,分開半刻都要著急上火。

來喜公公一邊走一邊琢磨,如今殿下下朝回宮,不去內殿,偏偏去往前殿,加上剛一回來不見佳人反倒把他拎過去……

莫不是自己最近做了什麼錯事讓殿下知道了?

沒有啊,以前的他可能有些小毛病,可自從跟在阮女官身邊,他做足了規矩做派,那些零碎事兒是再也沒做過的。

那就是有人告了他黑狀,栽贓陷害……但也不像,如今東明宮中,內殿阮女官一手把持,外殿無論哪房管事皆要聽來喜命令,能與太子接近的也就他們倆,殿下沒理由聽旁人讒言責怪於他。

難不成,是殿下發現了自己發現他暗戀阮女官的小秘密了?

這話說的拗口,可卻讓來喜身子微抖。

他早該想到的,在宮裡不能知道太多,知道越多倒黴的越快。

季大有些莫名的看向來喜:“公公這是冷了?”

來喜嘴唇動了動,扯出了一抹苦了吧唧的笑:“奴才不冷,季統領放心,等下奴才定然不讓統領為難。”

季大覺得這話說的怪,但也沒有多加問詢,隻管帶著來喜往前殿走。

結果剛進大門,季大就看到剛剛還安安靜靜的來喜公公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去,借著光潔的地板滑跪到了太子麵前,直接匍匐著趴在了趙弘腳邊,聲音哀戚:“殿下,奴才知錯了,求殿下饒命!”

季大:……

季二:???

剛進來的顧太醫:……躲在一旁裝作無事發生。

趙弘現下正因為藥勁未散而微蹙眉尖,聽到聲音才睜開眼睛,結果就瞧見五體投地的來喜。

這讓太子殿下的眼角微動,抬腿碰了碰來喜:“孤有事問你,起來說話。”而後大殿下對著季家兄弟使了個眼色。

季大季二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還貼心的把門帶上。

來喜正準備討饒,聞言便立刻爬起來,低著頭,看起來格外可憐。

若是尋常,趙弘一定要細細問問這人究竟做了什麼錯事。

可現在他一心都記掛在阮瑤身上,對旁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便直接道:“瑤瑤讓你去做什麼?”

來喜聞言,便知道自家殿下並不是想要處置他,趕忙把一臉的哀戚收起來,可很快想到宮內宮外瞞著主子私相授受到底是違反宮規,來喜眼珠子轉了轉,似乎在想對策。

而後就聽大殿下涼涼的跟了一句:“照實說。”

三個字,半點威脅都沒有,可來喜已經聽出了隱藏在其中的深意。

他立刻重新跪倒在地,將一切和盤托出。

雖然隱去了對皇後的懷疑,可其他的來喜並未有所隱瞞,隻是在最後跟了句:“殿下,阮女官並非有意隱瞞,實在是家中出事,為人子女難免驚慌失措,想要探聽清楚也是理所應當。”

顧鶴軒不由得看向了來喜,沒想到平常看起來頗為油滑的小公公,對阮瑤竟是這般儘心。

趙弘也發現了這點,神色和緩了些。

原本太子殿下對手下人的判斷都是誰合適,誰不合適,各儘其用也就是了,可現在他覺得來喜是個不錯的。

當然不是因為偏向阮瑤,而是因為他覺得阮瑤好,來喜也覺得她好,證明來喜公公的心思與自己一樣正直清明,那就必然是個好的。

趙弘覺得自己的這套邏輯毫無瑕疵。

麵上太子殿下不動聲色,淡淡道:“孤知道了,起身吧。”

來喜覺得趙弘沒有動怒,這才小心翼翼的站起來,低著頭,不說不動。

趙弘則是指尖輕輕地點了點桌麵,眼睛掃了下站在不遠處的顧鶴軒,很快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來喜道:“阮家搬離是孤使人做的。”

來喜:……!

顧鶴軒也驚訝的看過去,他瞧出來這會兒是大殿下,可沒想到自家殿下就這般直白的說了出來。

而後便聽趙弘道:“隻是此事做得隱蔽,另有原因,你也不用多加探聽。”

來喜趕忙道:“殿下放心,奴才明白。”

大殿下點了點頭,接著道:“待你回去,便同瑤瑤言明,說阮家人為了照顧阮唐科考,如今都寄居在阮家大郎的書院之中,一切如常,若是有家書,隻管寄到書院裡便是,自會有人去接的。”

“奴才記下了。”

“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圓,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來喜難得聽到太子殿下說這麼多,哪裡敢有異議,隻管牢牢的記住了趙弘說的每一個字,旁的也不多問,倒退著出了前殿。

趙弘則是在他離開後便鬆懈了力氣,抬起手臂,衣袖掩麵,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待胳膊放下,他看向了一旁的顧鶴軒:“顧卿的藥當真厲害。”

顧太醫原本還奇怪,為什麼昨天看到的是大殿下,今天看到的還是大殿下。

如今一聽,便明白是小殿下偷偷吃了藥丸,這才把大殿下給換過來了。

顧太醫麵上依然溫文爾雅,心裡卻念叨,自己給殿下做得藥丸是不少,其中用以昏睡、迷人、腹痛的原本是讓太子做防身之用,可細細算來,如今被用掉的都是殿下自己個兒吃的。

不愧是太子殿下,好藥都給自己用,一點都不浪費。

趙弘見他不言,倒也不追究,畢竟顧鶴軒隻是給了藥,怎麼用、何時用都是要看他自己的。

端起已經涼了的茶一飲而儘,大殿下開口道:“可有什麼解此藥性的?”

顧鶴軒輕聲道:“此藥微臣用的都是好藥材,以藥性助眠,皆無毒性,也就沒有解毒一說。”

趙弘微微頷首,不再多提,轉而又去拿茶壺。

顧太醫搶先一步執起茶壺給趙弘斟滿,嘴裡問道:“殿下,微臣有一事不明。”

“說。”

“有關阮女官的家中事,殿下連對著小殿下都不曾細說,為何會告訴來喜公公?”

趙弘又往嘴裡灌了一盞茶,而後才道:“之前不告訴‘他’,是因為那時候‘他’心思未定,若是知道阮家被皇後盯上,不知道要鬨出什麼是非來,如今是情勢已定,阮家安康,自然可以借由來喜的口來安她的心。”

一句話,幾個他,雖未曾說明誰是誰,但是顧太醫聽得清楚。

瞞著的總是小殿下,護著的總是阮女官。

也對,自己騙自己是人之常事,護著心上之人是情之所至。

顧太醫笑著道:“既如此,殿下也能安心些。”

如今董家已是傾頹之勢,陳家半點後手都沒有留,似乎有不滅儘不罷休的意思,董皇後自顧不暇,也就無心算計太子身邊一個女官的家人。

隻要阮女官諸事和順,太子殿下也就心緒平和,一切都不是問題。

可是趙弘卻沒有顧太醫想的那麼樂觀。

他的指尖在茶盞口滑了一圈兒,輕聲道:“你可知,孤為何讓阮家搬離?”

顧太醫恭聲回道:“微臣愚鈍,還請殿下解惑。”

趙弘語氣淡淡:“因為派去守護的親衛發現,除了董家,還有人在暗處悄然打探阮家消息,身份不明。”

這讓顧鶴軒頗感意外。

雖說阮瑤在太子心中重若泰山,可在旁人眼中不過是宮中女官,萬沒有緊盯著不放的道理。

董皇後會盯上阮瑤已經是除了昏招,怎麼還會有旁人接近?

連太子都查不出幕後之人,其中透著股子蹊蹺。

顧太醫略想了想,道:“是否與董家有關?狗急必跳牆,病急亂投醫,情急之下做些衝動之舉也未可知。”

大殿下攏了攏暖手爐,站起身來,緩聲道:“此事還要細查,但其中內情顧卿就不必張揚了。”

顧鶴軒躬身應是,不再多言。

趙弘則是提了精神,臉上隱隱有了笑意,大步朝著內殿而去。

而接下去的幾天,眾人各有事忙,來喜公公更是一連數日都未曾來找過阮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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