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瑤恍惚記得同樣的對話似乎早上發生過一次,不過這次小太子的腿是被她壓麻的,阮女官自覺理虧,有些不好意思,便沒有多想,伸出手細細的給他摁了摁腿。
小太子就倚在她身邊,小聲嘟囔,帶了些委屈:“這條腿也疼。”
“哪裡疼?”
“這兒。”
“奴婢再給殿下摁摁?”
“好呀。”
兩人並沒有壓低聲音,來喜在一旁聽了個全乎。
他心中有了個模糊的猜測。
剛剛自家殿下堅持不換位置,怕不是就盼著這一刻吧?
……他還是知道的有點多。
而小太子很快就說自己沒事了,並非是真的不再難受,而是他瞧著阮瑤細白的指尖有些發紅,不知道是摁的還是凍的,總歸小太子心疼,便攔住了阮瑤,自顧自的起身。
腳踩在地上依然酸澀針紮一般,好在尋常太子殿下勤加鍛煉,這會兒稍微走動走動也就舒緩了。
身子舒服,玩心便起。
小太子興致勃勃的讓人把釣魚用的東西都拿出來,他拉著阮瑤去河邊忙活。
釣竿,魚餌,竹簍,一應俱全。
隻不過釣魚這事兒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兩人皆是頭一遭,哪怕有熟悉這些的宮人在一旁指導也是不容易釣上魚的。
過了好一會兒,什麼成果都沒有。
幸而小太子是個心思活潑的,一點都不介意,把魚竿一丟,隨手拿起石頭往河水裡投。
扔著扔著有了心得,便拉著阮瑤一起比著打水漂。
阮女官後天鍛煉得當,力氣驚人,又不乏巧勁兒,故而水漂飛的又多又遠,小太子則是一扔就沉底。
來喜見狀有些著急。
阮姐姐啊,和主子玩耍如何敢贏?
他可是記得,以前圍獵之時,太子殿下樣樣拔得頭籌,隻是在射箭之時輸給了二皇子一環,回宮後就每天加練射箭,累到引得太醫上門。
二殿下尚且如此,做宮人的怎麼敢把太子殿下比下去?
可小太子分毫不見生氣,反倒開開心心的給阮瑤遞石頭:“瑤瑤再扔一個,再扔一個。”
待阮瑤又扔出了個漂亮的,太子殿下便喜笑顏開,看著各位開心。
阮女官雖然不覺得這是什麼特彆值得稱讚的成就,但看到小太子笑,她也跟著笑,氣氛一片和樂。
來喜則是默默地退後了兩步,他不懂的何謂吃狗糧,可來喜公公依然有種被噎到的感覺。
嗝。
而玩鬨之中,時間過得飛快。
一直到夕陽西下,小太子才依依不舍的回到馬車上,準備回宮。
阮瑤早早的就讓人燒了水,這會兒回了馬車,她用熱水浸濕布帕,擰乾後給小太子擦著頭臉脖頸的汗,免得他著涼,嘴裡道:“等下便直接回宮,莫要中途下車了,殿下發了汗,晚上寒涼,莫要過了風寒才是。”
小太子先是點頭,而後眼巴巴的看著阮瑤道:“我還想買脂油糕呢。”
阮瑤笑道:“叫人去買來便是,不用殿下親自去的。”
小太子點點頭,乖乖的昂著臉由著她擦,神色格外乖巧。
不過就在阮瑤把帕子撂到一旁,準備幫他係披風的時候,就感覺這人的手動了動,而後她便覺得發間多了點什麼。
下意識地伸手去摸,碰到了朵花。
而後她的臉就被小太子捧起來,隻見這人十分仔細認真的端詳著阮瑤,左瞧瞧右看看,最後才點頭道:“嗯,簪的很端正,很好看。”
阮瑤並不能瞧見是什麼花,但她知道自家殿下這是有心為自己準備的。
花朝節,女子戴花,富貴榮華。
阮女官抿唇而笑,輕聲道:“殿下挑的花,自然是好看的。”
小太子卻是一本正經的回複:“因為瑤瑤好看,所以花才顯得好看。”
阮瑤知道他說這話出自真心,可越是如此,越覺得撩人得很。
感覺到自己耳朵發熱,阮女官沒敢再看他,隻管挑起了車窗上的簾子,往外看了看。
本想叫季副統領,可掃了一眼後並沒有看到季二的身影,她便把買糕的事情告訴給了來喜,讓他去安排。
而後,阮瑤好似無意的問道:“不知季副統領去了何處。”
小太子笑著道:“他去送魚。”
阮瑤一愣:“咱們不是沒釣到嗎?”
小太子偏了偏頭:“是自己送上門的。”
阮女官以為是把主動鑽進魚簍的胖頭魚被提前送回宮,卻不知,季二帶著的幾條“魚”徑直去了京畿衙門。
當晚,京畿衙門的牢房裡又充盈了些,而其中一位白衣郎君毫發無損,卻哭個不停,也不知道是驚是嚇。
待馬車回到東明宮時,已是入夜。
小太子玩鬨了一天疲乏得很,用過晚膳後把脂油糕放好,又在冊子上寫了幾筆後便早早睡下了。
阮瑤原本也要安寢,卻被夏兒叫了出去。
“發生了何事?”阮女官此刻已經散了發髻,烏發披在肩頭,提著蠟燭裹著披風,瞧著夏兒輕聲問道。
小姑娘上前兩步,對著阮瑤行了一禮,而後低聲道:“事出緊急,奴婢無奈之下才擾了女官好夢,還望女官莫要見怪。”
阮瑤點點頭,道:“無妨,你說便是。”
夏兒抿抿唇角,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先遞了個妝鏡過去。
阮瑤接過來,第一眼便覺得這妝鏡眼熟。
東明宮裡的物件都是要經過阮女官的手,再一件件的分派下去,故而她有些眼熟的東西也屬尋常。
而後就聽夏兒道:“這是女官廂房裡麵的妝鏡,被人動了手腳。”
阮瑤微愣,低頭看向了手上的妝鏡:“似乎瞧不出什麼異樣。”
夏兒則是將妝鏡翻轉過來,在後麵的縫隙處輕輕一扣。
竟是將妝鏡打開來。
裡麵,有張紙整整齊齊的疊著安放。
阮瑤伸手把它拿出來,一邊展開一邊道:“這是什麼……”
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
這圖,顏色泛黃,紙質一般,但印刷的極其精美,上麵的每個細節都表露無遺。
就是場景有點簡單,意境也不深遠。
尤其是衣服,未免過於簡陋了些。
雖然將東西帶來的是夏兒,可是小姑娘麵皮薄,現下頗為不好意思的彆開眼睛,沒有去看。
本以為自家阮女官也會錯開目光,卻沒想到阮瑤微挑眉尖,竟然毫不介意的細細端詳起來。
過了一會兒,阮瑤抖了一下手上的紙,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神情。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春宮秘戲圖?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