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兒眨眨眼,立刻明白,這是想要來一場和皇上的偶遇呢。
她朝著那些娘娘的瞧了瞧,小聲嘟囔:“也真難為這些貴主們了。”
來喜聽著好笑:“哪裡難了?”
這宮中人誰都知道,若是成了一宮主位,便有著享不儘的榮華富貴,怎麼到了夏兒嘴裡就像是洪水猛獸似的。
若是旁人這般說,夏兒定然是敷衍過去,不會說實話的。
可現在,無論是阮女官還是來喜公公,都是她在宮裡難得的親近人,左右四下也沒有旁人,於是夏兒便坦率道:“姻緣大事,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想著,還得是自己樂意才行。若是不喜歡,富貴也是不舒坦的。”
來喜聽了這話便瞪了她一眼:“謹言慎行,彆往外胡謅,小心嘴給身子惹事。”
夏兒倒也乖巧,湊到來喜身邊念叨:“公公說的話奴婢都記著呢,以後一定把心裡話藏好了。”
來喜就拿著拂塵敲了她一下,讓這丫頭漲漲記性。
阮瑤卻隻是笑,沒多說什麼。
她瞧的出,夏兒是個有分寸的,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既如此,也就不用總是敲打。
隻不過,有些事情是該理理清楚。
於是,等離了禦花園,阮瑤才輕聲道:“這世上姻緣本就難得,能自己求個好的那是你的福氣。有了機會,早早定下才是真的。”
雖沒言明,但誰都聽得出,阮瑤指的是誰。
夏兒臉上一紅,可很快就笑開,也不遮掩,直接道:“姐姐,若是副統領他去找殿下求我,你說,殿下會同意嗎?”
阮瑤一聽,便知道夏兒和季二之間的關係進展神速。
也沒想著逗她,阮瑤直接道:“隻要你倆心裡有數,想來殿下也不會做棒打鴛鴦的惡人。”
這話說的實在,也是當真。
雖說東明宮在皇宮內院,可到底是太子寢宮,與其他地方自是不同。
宮中太監宮娥明麵上是歸宮內局所統一管理,可實際上,太子宮中的宮人的主子就是太子,是走是留也都是聽太子差遣,內官監的掌印也不會加以為難。
而夏兒的籍契就捏在東明宮的管事女官也就是阮瑤的手上,隻要太子點頭,夏兒和季二的婚事自然無人可以阻攔。
夏兒攪了攪手指,這個向來膽大的姑娘此刻也有了些羞澀。
而此時,他們拐過一道宮牆,便瞧見了前麵的宮殿。
阮瑤的步子頓了頓。
玉絮宮,曾經趙弘生母莊婕妤的寢宮,如今許妃娘娘的居所。
突然想起剛剛和江太後說的話,阮瑤不動聲色,步子不停,隻管扭頭看著夏兒問道:“之前留在玉絮宮的人,可還在?”
夏兒點頭:“在的。”
阮瑤把聲音放的更輕:“尋個時候,去問問她,如今許妃娘娘身邊出了什麼岔子。”
雖說打擊有些多,可之前二皇子叛出時,風平浪靜,許妃甚至還有寵,沒道理現在就突然急轉直下。
總要知道緣由
才好。
夏兒應了一聲,記在心裡。
很快,就能看到東明宮的殿門了。
隻是門外停著的,不是轎子,而是馬車。
阮瑤一愣,這時候就瞧見季大朝著她走過來,恭聲道:“請女官上車。”
“出什麼事兒了?”
季大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讓出了路。
阮瑤便走上前,猶豫片刻,踩著凳子上了馬車。
結果剛一挑簾,就看到了坐在上麵一臉無奈的趙弘,一旁坐著的三公主,以及美滋滋的坐在趙弘腿上吃橘子的宿小郎君。
阮瑤眨了眨眼睛。
即使之前見過,可如今猛然瞧見反派正派一團和氣,甚至有點其樂融融的架勢,還是讓阮女官愣了一下。
倒是三公主眼疾手快,湊上前來挽了她的胳膊,把她拉進馬車。
阮瑤則是來不及行禮就坐到了軟墊上。
很快,馬車就行進起來。
阮女官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還是坐到了趙弘身邊,伸手把宿韞給抱到懷裡。
大殿下輕聲道:“孤抱得動。”
阮瑤回了個笑:“奴婢知道。”
趙弘卻知,這人嘴裡說這知道,其實還是覺得自己沒有氣力。
他也不堅持,隻管剝了橘子,掰了兩半,自己一口,阮瑤一口。
一旁的三公主見了,也不吃味,隻管湊過去搶宿韞的。
小郎君股這肉嘟嘟的腮幫子,左搖右擺,最後乾脆和三公主鬨到了一處。
阮瑤這才對著趙弘低聲道:“殿下這是要與公主一同出遊?”
趙弘瞧了一眼正捏著宿韞的臉蛋來回揉的趙令容,聲音輕緩:“借口踏青,湊巧遇上,便同行了。”
既然踏青是借口,想來,是還有彆的事情。
阮瑤便往他身邊又湊了湊:“不知要去何處?”
趙弘慢慢悠悠的剝掉了橘子瓣外麵的那層白皮,喂給了阮瑤,而後輕聲道:“段公公將我母妃安葬之處告知了。”
這讓阮瑤有些驚訝。
阮瑤記得,莊婕妤明麵上是抱病而亡,死後該是葬於皇陵的。
如今聽著,竟是不在?
趙弘卻是神色如常,接著道:“今天是母妃的忌日,我帶你去,讓母妃見見她未來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