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不像……是後麵那隻熊又惹你不高興了?還是飛雪來了,咬壞了東西?”
阮瑤一聽就給兩個小家夥辯解:“那不是熊,是熊貓……食鐵獸。還有飛雪這幾天乖得很,除了啃壞三張凳子,踩禿一小片花圃,又撞壞了三四個花架子外,再沒咬壞什麼了。”
小太子聽得眉毛直抖:“那片花圃,不是瑤瑤種的吧?”
自然是阮瑤種的。
這東明宮裡的花花草草,尤其是內殿附近,哪個不是阮女官親自看過瞧過,又讓人栽種下的。
隻是現在不願明說。
對那個頗有靈性的純白色哈士奇,阮瑤總有些莫名的親近,便含糊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也不是什麼名貴的花草,再重新養就是了。”
可這話進了太子殿下的耳朵裡,卻有了些旁的意思。
他麵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暗自琢磨著,看來以後還是不要讓飛雪常來了。
帶走了瑤瑤的關注,還啃東西,上次把自己的桂花糕都吃了,哼!
而阮女官則是發現自己被帶偏了話題,趕忙扭正了身子盯著他道:“以後不要對彆人說這事兒。”
小太子歪歪頭:“什麼事兒?給孩子起名字嗎?”說著,他鼓了鼓腮幫子,“瑤瑤放心,我不會說的,也就是我傻了的時候才會沒事兒就在腦袋裡構想成親圓房兒女成雙之類的事情。”
阮瑤沉默
片刻,就知道,他說的是另一個趙弘。
那個成熟的趙弘。
可是瞧瞧他想的事情……真的不怕教壞小孩子?
怪不得小太子那麼喜歡看狐仙書生之類的話本子,都是被他帶的。
猶豫片刻,到底沒說什麼,阮瑤溫聲道:“殿下真聰明。”
小太子得意昂頭:“當然。”
而接下去的日子,東明宮裡更加平靜些。
因著二皇子造反,之前那些與二皇子較好的人戶好似熱鍋上的螞蟻,頗有些慌不擇路。
而當今聖上好像也下定了決心,不知道是氣狠了,還是為了給未來儲君掃平道路,總歸是得知誰與趙昆關係緊密,輕則訓斥,重則下獄,加上朝堂傾軋,罪臣攀咬,總歸是人心惶惶。
後宮的娘娘們也不得安生,娘家總有話往裡麵帶,各宮主子既要擔心娘家出事兒,還要時刻提防與自己關係齟齬的妃嬪坑害,著實是一團亂麻。
而最近風頭正勁的也就是即將臨盆的鄭良人,還有就是重新回宮的周美人。
她一回宮,便是專寵。
阮瑤雖然和周美人多有聯係,但是入宮之後就隱秘很多,不曾露了痕跡。
倒是董皇後好像是有了鬥誌一般,病痛儘消,恢複了每日請安,時不常的就敲打各宮妃嬪給陛下分憂,擺明了時間不得周美人專寵。
對此,周美人私下裡和阮瑤念叨:“皇後娘娘素來就是容不得人的,隻是以前還裝出個慈祥樣子,如今,便是連裝都懶得裝了。”
阮女官手上捧著碟子葡萄,似乎是與周美人偶遇同行,錯後半步,聽了這話,便輕聲道:“美人還是小心些,皇後畢竟是皇後。”
周美人笑了笑,輕聲道:“是啊,皇後畢竟是皇後,就算誰都瞧不上,陛下也厭棄了,也動搖不了尊位,輕易不可廢。”
阮瑤知道她心裡恨極了,可是這會兒顯然不是好時候,便低眉斂目道:“且等一等,美人,耐心些。”
周美人自是知道阮瑤的意思,也知道這人是為了自己著想,就隻是笑,紅唇輕啟,說出來的話卻涼薄的很:“現在還不到掀翻的時候,小打小鬨沒意思,我也不樂意動人家的娃娃,隻是給她添堵還是成的。”說著,周美人扭頭看阮瑤,“也仰仗女官幫忙了。”
能專寵,靠得可不單單是窈窕身段,玲瓏言語,還需要各憑本事。
周美人在宮裡神的很,各種偶遇,各種殷勤,總能在皇上心情好的送點心膳食,這可不單單是運氣好。
而是要有足夠的手腕和眼線。
周美人宮人出身,卻是做不到這許多。
依靠的,是阮瑤的幫忙。
有時候周美人也想,為什麼宮中局所會給東明宮女官臉麵。
可是終究是於自己有益,也就不多問,受著就是。
待拐過一道拱牆,周美人輕聲道:“這宮裡也不像之前熱鬨,新進宮的見過了宮中構陷,便少了伶俐,高位的娘娘們作壁上觀,就剩個自己自在。”
阮瑤笑笑,沒說話。
而周美人剛剛是去給陛下送甜湯,回來這一路沒有用轎輦,隻是走路,似乎是覺得疲累,腳下一動,就要倒了似的。
阮瑤趕忙把捧著的葡萄塞給了一旁的宮人,伸手去扶。
偏偏還就是她扶住了。
“娘娘可還好?”
“好著呢,不打緊。”
又過了一道宮牆,兩邊分開,一個走向幽幽深宮,一個走向太子寢殿。
隻是等進了東明宮大門,阮瑤就從袖中拿出了張紙條。
夏兒看著新鮮:“阮姐姐,這是剛剛周美人給你的?”
阮瑤點頭,聲音輕輕:“這般急著塞條子,隻怕不是小事。”
等展開來,就瞧見上麵一行娟秀小字。
‘趙昆,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