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精氣神還不錯,想來略調養個幾日便能康複了。”
“幾日……這眼看婠娘就要出嫁了,她當母親的還能不露麵?婠娘也是,明眼人都知曉三弟妹這是為了她好,備下的都是實惠東西,偏她年少不知事,隻想要麵上好,卻不知這過日子靠的就是實惠。”
秦氏瞧了一眼嬌嬌,見後者已經拈了點心歡歡喜喜的開吃了,略略一噎,轉而又看向大太太:“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喜好,就好似我那幾個兒媳,有人喜歡丹青,有人喜歡刺繡,還有人這兩樣都不喜歡,獨獨愛琢磨棋盤殘局。我覺得這也沒什麼吧?由她們去唄。”
“兒媳是兒媳,女兒是女兒。”大太太有心通過秦氏同三太太轉達話,偏秦氏滑不溜丟的怎麼也不肯入套,弄得她腦仁疼,“你說的也有理,橫豎兒孫自有兒孫福,遂他們的願也沒錯。”
“可不是這個理嗎?大嫂您瞧嬌嬌,她不愛學規矩,我家老爺就勸我算了吧,她獨好吃喝一口,隻要彆過量,我也由著她了。人嘛,互相體諒才是最要緊的。”秦氏笑盈盈的接口道,“說起來,我還挺舍不得嬌嬌的,還想著回頭同老爺仔細說說,讓嬌嬌多陪我一段時日。”
大太太滿臉的無奈,她算是看明白了,秦氏是打定主意不摻合三房的事情了,連想多留嬌嬌這話都說出來了,可不是鐵了心要跟她做戲嗎?可妯娌畢竟不是長輩對晚輩,很多話她也不能直接丟出來,隻得歎息著搖頭,不再相逼。
“你回去吧,有事我再喚你。”大太太放棄了。
秦氏笑盈盈的起身告辭,喚上嬌嬌,離開了大房。
嬌嬌:……???
坐了一刻鐘的軟轎到了大房,你倆才說了幾句話就要走?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嬌嬌以為她倆要聊很久很久,拈了塊點心格外秀氣的在那頭啃啃啃。結果,才啃到第二塊點心,這就要走了?
您倒是早說啊!!
悲憤的嬌嬌垂頭喪氣的跟著秦氏離開了大房,完全不知道這大熱天的跑這麼一趟是為了什麼。
卻聽秦氏道:“婠娘出嫁的日子是早就定下來的,她樂意也好不樂意也罷,到了時辰就得上花轎。至於你……老爺的意思是,挑個年前的好日子。我倒是沒什麼意見,隻是這般的話,你怕是一個年都沒在府上過過了。”
嬌嬌是今年二月底才來到府城馮家的,若是今年年前就出嫁,那她確確實實是沒在家裡過過一個年了。
從未在馮府過過年,那還算馮府的人嗎?
這個念頭在嬌嬌心裡打了個轉兒,不過很快就叫她拋開了。其實,算哪家的人真心不重要,反正在她心目中,她還是桑平縣平安鎮下河村的馮月嬌。
見嬌嬌沒吭聲,秦氏以為她不願意,遂又開口,不過提的卻是另外一樁事:“你可知道婠娘在鬨什麼?”
嬌嬌以為這是單純的疑問句,隻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同她不熟。”
秦氏頗有些哭笑不得,又不好直說她這是反問,略緩了緩,乾脆直截了當的道:“婠娘鬨彆扭的原因有兩個。其一,三太太給她備下的嫁妝與我給你準備的相似,不是指價值,而是偏向。我和她都偏向於內裡實惠,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都叫咱們剔了出去。誰也不知道將來會如何,捏著莊子、田產、金銀這些,遠比古董字畫更安心。”
這話嬌嬌很是讚同,上輩子她爹給她準備的嫁妝也是這一類,就是輕易能出手變現的,也是防備著將來萬一遇到了難處。
因此,嬌嬌隻道:“這樣很好啊,古董字畫有什麼用?遇到喜好一樣的還能換取高價,若是碰上不好這口的,價值千金的名家字畫還不定能不能換到幾頓飯呢。”頓了頓,她又好奇的問,“不說我,我隻好奇三太太為什麼不乾脆麵子裡子一起給婠娘補足呢?”
秦氏被噎了一下,偏嬌嬌提前強調了說的不是自己,因而她也不好接話。可就算說的是三太太母女,那她同樣不好接下去,道理很簡單,誰不知道麵子裡子一起補足是最好的?這不是三太太差錢嗎?她們母女倆的矛盾在於,二選一,三太太選擇要裡子,而婠娘選擇要麵子。
偏生,嬌嬌還好奇的看著秦氏,一副等待答案的模樣。
“這隻是其一。”秦氏假裝沒看懂嬌嬌眼底裡的好奇,徑自說下去,“還有其二,婠娘跟你不同,她的嫁妝是很多年前就開始準備的,因此有一部分是舊的。”
“田產、金銀還分新舊?”嬌嬌愈發好奇了,“誰家的田產也不能是簇簇新呢。金銀的話,若是嫌舊,大可以拿去外頭找人炸一炸,花不了幾個錢,就能變得跟嶄新的一樣。”
秦氏再度被噎住了,她安慰自己,橫豎嬌嬌馬上要出嫁了,用三太太的話來說,嫁出去的女兒最多一年回來個一兩趟,她受得住!
“我說的是其他物件,也不是很舊,就是……婠娘先前說的那樁親事,在那會兒,三太太就替她準備了不少嫁妝。如今她要出嫁了,嫁妝裡頭有一部分就是當初的舊物。”
嬌嬌這回終於明白了,敢情婠娘鬨騰,不光是因為麵子上過不去,還有嫌晦氣的意思?可問題是,秦氏特地同她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嬌嬌慢吞吞的回到了自己的小跨院。
她早先去秦氏那頭時,隻帶了霜降,而霜降又被她留在了秦氏那院子,當然人家早就自個兒回來了。因為不知道秦氏喚嬌嬌有什麼事兒,見她回來後,霜降、張嬤嬤和丁嬤嬤都一擁而上:“大姑娘,太太尋你做什麼?”
嬌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