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著觀察了幾日後,丁嬤嬤終於耐不住性子,詢問嬌嬌可有心事兒。
嬌嬌當然有心事,可她不能說。
丁嬤嬤眼見嬌嬌這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腦洞大開,可惜哪怕想象力再怎麼豐富,都不可能猜到嬌嬌的心事,最後她隻能說:“少奶奶是不是有了?我盤算著,這兩日也該是癸水……”
“嬤嬤你想多了。”嬌嬌隻覺得特彆無力,這都十月了,她還是沒能想出有效的法子來,所以其實她是無法改變事情的發展嗎?
再一想……
也不對哦,她從一個農家嬌丫頭,變成了豪門世族的千金,再嫁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人家,所以還是可以改變的,就是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見嬌嬌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丁嬤嬤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決定接下來再深入仔細觀察一番。
都不用她太仔細,因為不用兩日,嬌嬌的癸水就真的來了。
又幾日後,一場寒風席卷了整個府城,仿佛一夜之間,府城從深秋瞬間過渡到了寒冬,原先準備的襖子氅衣立刻就派上了用處。
富貴人家自是萬事不愁,畢竟就算今年冬天冷的出乎意料,那也是早有準備的,尤其是木炭之類的,備得格外齊全。可憐的是窮人們,冷不丁的降溫了,還是數年來最冷的一年,隻能說得虧沒下雪,不然日子隻會更難捱。
才這般說著,外頭就洋洋灑灑的飄起了雪。
從落雪的那一刻起,嬌嬌一顆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裡。
南方的雪跟北方還是有著極大差異的,哪怕是落雪,想要積起來還是很難的。再說了,魏家是什麼人家?府內仆婦眾多,但凡有點兒塵埃都能給打掃乾淨了,更彆提是落雪了。家裡人根本就不愁,反而幾個年歲輕的姑娘家高高興興的趴窗台上看雪。
錦娘就是其中之一。
這天,錦娘等父兄離家後,便歡歡喜喜的過來尋嬌嬌,順便告訴她最近的新鮮事兒。
“嫂子你這兩天沒出門都不知曉,堂哥的親事定下來了,說是過幾天就小定,大概年後開春了,擇個好日子過門。”錦娘眼睛亮晶晶的,“我堂哥要娶我表姐,這算是親上加親嗎?”
“不算吧?不過我覺得二太太應該是打這個主意的。”嬌嬌隨口說著,心裡想的卻是,這次恐怕要讓魏二太太失望了。
羅家的敗落已成定局,像太太羅氏這樣已經嫁出去多年,又給長輩受過孝的出嫁女,應該不會受太大的影響,可剛出嫁的,或者尚未出嫁的,影響恐怕就大了去了。
遲疑了一下,嬌嬌問錦娘:“你可知曉羅家那頭給女兒的陪嫁是多少?像我娘家,嫡女是一萬兩銀,庶女是三千兩銀,這些都是由公中出的,旁的還有各房長輩的添妝,嫡母也會另外給備上一份。”
其實,乍一看馮府的嫡女和庶女似乎相當也不是很大,三倍多而已,可實際上差距肯定不止這些的。就不說長輩給的添妝也有差距,就單隻算嫡母備的嫁妝,那就大不相同了。不過,嬌嬌是例外,她的嫡母秦氏沒有親生女兒,又一副打定主意嫁禍的心態,這才給她準備了不少嫁奩,但無論怎麼說,也是不可能跟馮府其他嫡女相提並論的。
錦娘是見過嬌嬌那些嫁妝的,因此並不覺得驚訝。畢竟官家嫁女同商戶嫁女本就不同的,娶了馮氏女進門,對魏家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有了一個大靠山,這個價值是遠遠超過所謂豐厚嫁妝的。
“咱們家嫡女是兩萬的嫁妝銀,庶女五千兩。羅家那頭……我也記不太清楚了,應該比咱們家略低一些的,再就是看嫡母了。”錦娘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咱們家倒是不貪圖她的嫁妝,隻怕二太太在乎得很。這也難怪,隻怕過了幾年,他們就該離府單過了。”
嬌嬌早就知曉長房上下一條心,就盼著二房早點兒離府。如今隱忍不發,也不過是顧忌到年事已高的老太太罷了,甚至說句不好聽的,等老太太一旦沒了,隻怕不光是二房,連已出嫁的姑太太們,怕是關係都得淡漠下來了。
當然,現在也沒多親近就是了。
就聽錦娘又道:“怎麼說呢?二舅母那個人……有點兒小氣,我估計表姐的嫁妝夠嗆,到時候二太太不一定會滿意。”
嬌嬌心道,隻怕到時候就不是滿意不滿意的問題了。
才這般想著,就聽外頭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光聽聲兒就能猜到來人有多慌張。
嬌嬌抬頭一看,卻見一貫沉穩的丁嬤嬤額頭一溜兒小跑的進了屋。明明是大冷天的,丁嬤嬤竟然還急出了一頭細細密密的汗珠子,三步並作兩步的就到了嬌嬌跟前。
當下,嬌嬌心裡一動,隱隱猜到了什麼,甚至還有一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老話說的對,該來的總會來的。
就見丁嬤嬤難掩急切的說:“少奶奶,二姑娘,前院派人來說,聖人駕崩了,讓你們二人立刻去正院太太處,還要咱們立時換下所有喜慶的東西。快,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