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嬌嬌微微有些詫異,她其實早一個月前就發覺羅氏的情緒始終很低落,可她一直以為羅氏在為娘家的事情犯愁。哪怕她提供了所謂的解決方式,可口頭上說說本就容易,實際做起來其實不一定能順利的。
可眼下,羅家的危機已經解除了,怎麼羅氏還這般愁眉不展?
沒等嬌嬌開口發問,錦娘先問出了口:“外祖家不是沒事兒了嗎?母親還擔心什麼?”
“生意上的事情好解決,家裡就……你大舅和二舅怕是沒那麼容易和解,大過年的,你外祖父又一直病著,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羅氏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倆雖然是雙生子,但因為打小就不是養在一處的,其實沒什麼感情可言,偏偏你二舅不服氣,這事兒怕是沒辦法善了。”
嬌嬌努力回想了一番,她上輩子隻聽說羅家因為蜀錦一事逐漸敗落了,可細節卻並不曾聽聞。因此,她也不知曉羅家那兩兄弟最後如何了,甚至她完全不清楚羅老太爺究竟活了多久。
當然,也有可能是聽聞過了,隻是時間隔得太久了,她早已記不清楚了。
“罷了,我也就這麼隨口一說,連長輩都管不了他們,我一個出嫁女,又能如何呢?咱們不說他們了,連說說鈺娘好了。”羅氏終是展開了笑顏,命人拿來了早先已經做好的小衣服,“算算日子,隻怕就在這幾日裡了。鈺娘已經有個兒子了,這胎若還是兒子,她在婆家的地位也能更穩固些,若是個閨女,倒也能湊個好字,不錯不錯。”
當娘的,怎麼看兒女都是不錯,尤其對魏鈺娘這個嫡長女,羅氏更多了幾分心疼,總後悔當年還不夠拚,想著是不是再強硬一點,老太爺就會鬆口去退親了?
提起了自己的小外孫,羅氏也不免多瞧了嬌嬌的肚子兩眼,不過眼裡除了期待,更多的還是遺憾。
國孝連同家孝,哪怕再怎麼期待孩子的誕生,也勢必得熬過這一年了。
此時,誰也不曾想到,次年不光是買賣行當的寒冬,還爆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瘟疫……
**
因著國孝,彆說魏家了,整個府城毫無過年的氣氛。年前年後的,走禮當然還是依著從前,但很多禮物還是努力避開了忌諱,且多是直接送了禮來,並不曾親自來魏家拜年。
那些直接依附魏家的小家族倒是無所謂,他們真若是有心的話,有的是法子見到魏家人。最難受的當屬轉彎抹角好不容易攀上魏家的人了,本來就見不到正主,苦心盼著過年拜歲,結果又攤上了這事兒,實在是令人扼腕不已。
這其中便有甄家。
甄家這一年來,簡直就是倒黴加三級。
其實仔細算起來,他們的倒黴史應該是從兩年前開始算的,就因為慢了一步,沒能攀上下河村的馮月嬌,直接導致他們喪失了第一手的主動權。之後,因為馮月嬌在前,甄家為兒子擇親時,難免會拿她當做目標,偏又在去年臘月裡偶然間在魏家見到了她本人,幾番巧合後,更是讓甄家少爺的親事一度犯了難。
親事上不順利,生意場上更是麻煩重重。
甄家人的本事並不大,隻能說在小縣城裡還算不錯,放在大地方那真的什麼都不是。偏他們還喜歡走偏門,動不動就尋捷徑,而非實質上提高自家的競爭力。
若是一切平順,生意倒不會差,可架不住他們貪心,既想提高原本的生意利潤,又想開拓新的生意圈,還想巴結上頭的人……
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全部都擠在了一起,導致的後果就是,什麼都沒能做好。
更要命的是,國孝來了。
其實,對於巨商來說,國孝根本就算不了什麼的。巨商底子厚,門路也多,不可能緊盯著一筆生意來做的。像羅家,倒黴就在於他們把所有的資金壓到了蜀錦上頭,假如是往年遇到了國孝,他們根本就不懼。
反而像一些小商人,一旦遇到措手不及的打擊,極是容易翻船。而甄家,就是屬於那種能耐不夠、運氣不好,本人還貪心不足的倒黴蛋。
甄家接觸的生意本來挺雜的,可自打接上了府城的人脈後,就一心想往精了做。他們除了要維持原先的生意外,還在年初時,盤下了好幾個鋪子,專做錦緞和銀樓的買賣,走的還是高端路線,起碼放在縣城裡算是高端的了。
結果就無需多言了,來年是國孝。
錦緞莊子和銀樓本就是極為壓本錢的買賣,偏生他們家又沒有太多的資本可以揮霍,冷不丁的遭遇了這事兒後,簡直就是毫無生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