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080章(2 / 2)

農門福女 寒小期 19933 字 8個月前

上輩子,因為沒了嬌嬌往焦鄴縣劉家去的事兒,她錯過了跟生父馮四老爺相認的過程。不過,在她嫁人後沒多久,甄家這邊還是想方設法的搭上了那邊。

考慮到嬌嬌已經嫁人,讓她和離重嫁是不現實的,馮四老爺很明智的選擇了折中的辦法。

暗中補貼。

但他也有言在先,哪怕嬌嬌的存在他並不知情,可這事兒到底是他虧欠了嬌嬌。他要求甄家上下對嬌嬌好一些,為此他可以多付出一些經濟補償。

馮府最不缺的就是商路,馮四老爺都沒自己出麵,喚了個得力手下,隨便找了個名頭,就算是罩著了甄家。

因為當時的甄家太弱了,就讓其先在縣城裡發展,待時機成熟,再往府城去。

甄家那頭,一麵對嬌嬌視若珍寶,差點兒沒把她捧到天上去,一麵又忙於做生意,想著抓住這個千載難得的好機會,讓家底再豐厚一些。

可倒黴就是倒黴,甄家多代人都沒離得開倒黴二字,到了這一輩自然也不例外。

其實,關於甄家祖傳黴運一事,馮源也是有所耳聞的。但是吧,他這人不是那麼迷信的人,再說了,要說幾代單傳叫倒黴,他打小先失了爺奶,後失了父母,又失了發妻的,算什麼呢?

馮源沒把這個當回事兒,還有一方麵的原因就在於,他打聽甄家時,甄家已經得了高人指點,因此儘管日常生活裡小黴運不斷,但大的禍事確實沒有。

可後來有了。

嬌嬌越吃越胖,就算甄家不嫌棄她好了,那也不能放她出去丟人現眼吧?可將她關在家裡,不讓她交朋友也不現實的。因此,有那麼一段時間裡,甄家上下那頭發都掉得很厲害,全是愁的啊!

關鍵時刻,嬌嬌懷了。

懷了就不方便外出了,宴客也不咋方便。甄家撿著了機會,高高興興的陪著嬌嬌備孕。誰知,這邊是倒黴的開始。

嬌嬌本就能吃,懷孕了更能吃,生完了還是能吃,吃吃吃吃……等甄家少爺從喜得麟兒的狂喜之中回過神來,他的妻子啊,已經胖成了大月半子。

蒼天啊,大地啊,他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老話說的好,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哪怕嬌嬌原先就胖,但其實她出嫁前,隻能算是一般的胖美人,行動自如,她還能從村子裡一直走到鎮上去吃好吃的。可自打她出嫁後,日子過的太好了,甄家起初是為了討她歡心,儘給她上一些大魚大肉之類的菜,還有其他新奇糕點,湯湯水水……等等。

最終的結果已經擺在眼前了。

怎一個觸目驚心了得。

偏這時,再提減肥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一般的胖子保持體形其實不算難的,在維持住原先體形的同時,慢慢的更改飲食節奏,合理的將其身上多餘的脂肪減下來。哪怕耗時巨長,但終有一天是可以達成的。

可如今,嬌嬌太胖了,她的胃口徹底被養大了,若是不讓她吃,她會胸悶氣短,根本就沒活路。更要命的是,她懷孕期間營養太好,腰圍擴了好幾圈,做月子時更是一群人勸她要好好補補,生了孩子流了那麼多血掉了那麼多肉,不補怎麼行呢?

甄家少爺:……

能對著大月半子深情款款幾十年不穿幫,也是一件格外不容易的事情。

生完孩子後,嬌嬌就沒再出過門,不過她還是有朋友的,她的朋友全都是經過了甄家上下反複遴選出來的。

其中同她交情最好的一位,就是石家二太太,娘家名諱叫俞秋娘,娘家大哥乃是鄰縣的縣太爺。

嬌嬌跟她最是談得來,主要是倆人都剛生了個兒子,都愛吃喝,論起好吃的好喝的,那是有著一堆說不完的話。石家二太太是繼室填房,前頭原配所出的嫡子已經很大了,哪怕她也生了個兒子,在家裡依然說不上話。不過也無妨,石家就是看在她娘家大哥的份上,也不介意白養個閒人,後來發現她同她娘家大哥感情不睦時,剛準備嫌棄,就愕然發覺她同嬌嬌友情深厚。

行吧行吧,難怪人家總說胖子福氣足,眼下看來還真說的沒錯。

兩個好胖友的友誼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尤其她倆偶爾一次從交談中得知,倆人的娘家相距不遠。

嬌嬌娘家在平安鎮下河村,秋娘的娘家則再平安鎮上河村。

這倆名字並非湊巧,而是真的就挨著的。

一條河從小青山留向下遊,河的上遊便是上河村,下遊便是下河村。多年來,兩個村落也常有嫁娶,嬌嬌有個族兄,還娶了秋娘的堂姐。

友情天長地久。

當然,這就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

隔了一輩子,嬌嬌重生了,也獲得了新的幸福,可甄家的黴運依舊存在,並且有日益增長的趨勢。

前頭想攀高枝沒成功,甄家少爺在兩年前娶了鄰縣的另一個商戶家女兒。結果沒高興多久,疫病襲來,他們縣按說損失不算很大,偏當時他媳婦懷著身子,感染了風寒後,撐了幾個月就撒手人寰了,一屍兩命。

時隔一年,甄家少爺又娶了一房妻子,這次據說是找了高人算命的,言明了要找一個命硬的妻子。

說實在話,正常人都不會這麼要求,你說命硬,你倒是認定了她不會被你克死,可誰知道她會不會克夫呢?

後娶的這個,還真是個命硬的,女生男命,六陽八字。

說服甄家娶這房媳婦的,還不光是她命硬,而是……

她財運好。

要說這世間怪事多呢,她命硬,但是她財運好,命中還多子多福。甄家覺得這可真是不錯啊,當即下了厚厚的聘禮,將人迎娶進了門。

就跟高人說的那般,繼室很快就開枝散葉為甄家生下了一子。然後,甄家的黴運登至頂峰。

先是甄家老爺外出會友時,喝醉酒硬要騎馬,結果從馬上跌下來,摔斷了腿。然後是甄家太太服侍老爺就寢時,一不留神撞到了腰間,這本來沒什麼,誰知道她老蚌生珠,懷了孩子。

其實也不是很老,甄家太太嫁得早,哪怕如今已經抱上了孫子,實則不過才四十出頭。她這輩子可沒叫嬌嬌給折磨過,因為身子骨還是不錯的。隻是再不錯的人,平白流了孩子,也會虧損極大,她更慘,一病不起,終日纏綿病榻。

這檔口,家裡的生意還被魏家那頭抹了去。

魏大少想要給自己的堂妹夫留出位置來,就必要抹掉一家。當然,他也不是隨便挑一戶不順眼的,而是特地拿了賬目來看,擇了一戶最近一年來,業績最差的商戶。

能不差嗎?家裡的生意原是甄家老爺在操持的,畢竟他正值壯年。冷不丁的,頂梁柱倒下了,甄家可不是亂成了一鍋粥,甄家少爺勉勉強強的接過了生意,沒出大亂子,隻是生意差了點兒,這就足以說明他本事學到家了。

可也僅限於此了,魏大少可不是搞慈善的,他是商人,商人本就逐利,自是一切以利益為重。

消息傳來後,甄家少爺抬頭望天,這日子可真是苦啊,比掉進黃連水裡還要苦。

假如,假如他當年要是動作夠快,娶了馮氏女該有多好啊!

得虧他這個想法沒叫上輩子的他知道,不然一定以頭搶地。要知道,上輩子的他,在昧著良心哄了嬌嬌幾十年後,麵對的卻是嬌嬌撒手人寰。

嬌嬌是吃飽喝足心滿意足的走了,他卻要麵對兩位嶽父的滔天怒火。

馮源其實也接受了馮四老爺的暗中資助,因此他之後的生意做的同甄家不相上下,在怒火攻心之下,他不管不顧的向甄家報複。他不信,好端端的女兒,前段時間還寫信過來說一切都好的女兒,竟然就這麼說沒就沒了。

要說馮源的報複極為直白,那麼馮四老爺那手段就叫人徹底心涼了。

他都沒必要直接出手,苟延殘喘了數代的甄家,徹底涼了。外人還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隻知道甄家唯一的小少爺被其外祖父馮源帶回了家,更名改姓,代為養育。

聽說啊,那孩子叫馮嶽。

……

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甄家淒慘依舊,哪怕沒娶到嬌嬌,他們還是麵對了慘烈的結局。

續娶的繼室真的命硬啊,不過人家說的也沒錯,財運也很旺。在熬死了公婆後,她又送走了夫君,獨自一人撫養兒子長大,後來又招了個上門女婿,生了好幾個孩子,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在多年之後,還把生意做到了府城裡,甚至還有向省城擴充的預兆。

她倒不至於記恨魏家當年抹了她家的商路,而是在發財之後,去了曾幫著算命的高人處,奉上了重禮。

**

儘管時隔多年,下河村倒是依舊如故。

村民們仍然起早貪黑的乾活,得閒時就聚在一起聊天說事,東家長西家短,說那家的小子該娶媳婦了,爹娘準備農閒了蓋房子,說那家的閨女年歲大了,爹娘竟是一點兒也不著急,怎麼著也該忙活起來了。

六嬸兒依舊風風火火的操持家事,哪怕她年歲已經不輕了,看著還是乾勁兒十足,那大嗓門一吼,隔著半個村子都能聽到她的聲兒。

她兒女都早就嫁娶了,孫子孫女都一大堆了,前年攢夠了錢,推了老房子,直接起了五間大屋,俱是青磚瓦房。算上旁邊的兩間泥牆稻草屋,家裡可有七間屋子了。

有屋有田,兒孫滿堂,家裡的存糧也夠,手頭上還有零碎錢攢著,這日子可真是越過越好。

日子越是過得好,她就越是嚷嚷的大聲,唯獨每次回家時,經過那座久無人住的大院時,她會不由的閉嘴不言,連腳步聲仿佛都輕了許多。家裡年長些的人都知曉她的意思,就連多年前還是小豆丁的孫孫菜頭都知曉,阿奶想念嬌姑姑了。

——嬌姑姑啊,長得可好看了,彆家的都是瘦巴巴黑乎乎的,唯獨嬌姑姑白白的,胖胖的,身上的衣服永遠都是乾淨的,湊上去還能聞到香香的味道。

菜頭已經不小了,底下的弟妹好幾個,他如今在縣城裡乾活,就在馮源所在商行裡當個小夥計,他就想著要給家裡多賺些錢,蓋新屋娶媳婦。不光是他要娶媳婦,弟弟們也要,妹妹則需要嫁妝。

兄長意識十足的菜頭每天都很有動力,又因為他家同馮源家的關係一直不錯,偶爾還能幫馮源帶話回來。

這不,他這回就帶了話來,告訴他奶,隔壁源爺爺今年不回了,因為商行裡的生意太忙了,等年後一定抽空回來,還會給他們帶年禮。

六嬸兒聽到前頭還在點頭,一聽說要收年禮,她就不樂意了,趕緊搖頭:“都是親戚收禮像話嗎?咱們家也沒做什麼,不就是幫著收拾收拾沒人住的空屋,再幫著掃下墓嘛?應該的。”

菜頭笑嘻嘻的道:“奶你留著這話跟源爺爺說去嘛,跟我說我又不敢幫你帶話的。”

“你這小子,我看你是皮癢了討打呢!”

眼見奶奶那蒲扇般的大巴掌就快落到自己的屁股蛋子上了,菜頭及時想起,他以前不乖的時候,他奶可真沒少收拾他。當下,超強的求生欲解救了他。

“奶!我有個要緊事兒同你說!你聽了肯定高興!”

六嬸兒橫了孫孫一眼,在當奶的眼裡,孫子再大也仍是個小屁孩子。這小孩子能有什麼要緊事兒?肯定是隨口編排了話,想要蒙她。

結果,就聽菜頭神秘兮兮的湊到了他奶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奶你絕對想不到,我前段時間跟著源爺爺去了府城了。我呀,我還見到了……你猜,我見到了什麼人?”

“說話還帶斷頓的?彆賣關子,小心我拿大棒子抽你!”

“好好,奶你彆著急,我這就告訴你。我見到了嬌姑姑……”

嬌嬌離開下河村時,菜頭最多也就三四歲。鄉下的孩子看著是皮實了,看個頭都偏小,瞧著要比實際年紀更小。再一個,馮源其實並不清楚菜頭跟嬌嬌常來往,在他的記憶裡,自家胖閨女並不喜歡跟村裡的孩子玩。

本來是這樣的沒錯,可這不是嬌嬌重生了嗎?

她在真正十來歲年紀的時候,自是不稀罕這些小豆丁們,可重生後的她,因著想念獨子,連帶對菜頭都帶上了慈母的目光。當然,菜頭肯定不會這麼想,他隻會覺得嬌姑姑待他好,給他吃香噴噴的糕點,還拿小玩具送給他玩。

馮源並不知道,年幼的菜頭記性那麼好,在時隔多年以後還能記得嬌嬌的長相。要知道,歲月改變了太多太多了,此時的嬌嬌,哪怕已經生過了兩個孩子,卻比出閣前瘦太多了。

這還是嫡母秦氏的功勞,哪怕年歲漸長,膝下孫子孫女成群,秦氏最惦記的還是嬌嬌。這就好像成了她的執念一般,天天不念叨兩回心裡不舒服似的,反正她見天的想法子督促嬌嬌,莫說隻隔了半個府城了,就她那表現出來的決心,仿佛就算是隔著千山萬水,也一定要讓嬌嬌減肥成功一般。

嬌嬌還是孝順的,莫說她從未討厭過秦氏,就算最開始對秦氏不太親近,在時隔多年,當了母親以後,她才明白,秦氏是真的拿她當閨女看了。

若非如此,誰能閒成這般?明明魏家對嬌嬌很是滿意,休妻?不存在的。

為了嫡母能安享晚年,嬌嬌再生完了胖姑娘後,終於下定決心認真減肥。就她這體質,想要真的瘦成楊柳腰那是做夢,但真的開始做以後,成效還是很顯著的。最起碼,如今的她隻能被稱作是一個略顯豐腴的富家太太。

如今,嬌嬌的小閨女都有五歲了,嬌嬌本人跟出閣前的樣貌有著極大極大的區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曾經的族人見了她,隻怕也不敢認了。

呃,也有可能火眼金睛的認出來了,然後被她嚇個半死。

畢竟白日見鬼真不是一件好事。

其實真的蠻嚇人的,起碼六嬸兒就被嚇得不輕。本來吧,她隻是想嚇唬一下孫孫菜頭,畢竟孩子都那麼大了,十來歲也是大人了,總不能說打就打,哪怕真的要收拾孩子,也該暗地裡收拾,絕對不能當著全家人的麵,一點兒顏麵都不給孩子留。

不過,這是她原先的想法了,現在她變了。

“我打死你個小兔崽子!什麼話不能編排,連你……我、我我我今個兒就替你爹狠狠的收拾收拾你!好叫你知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彆跑!!”

六嬸兒叫得很凶很凶,光聽她那聲兒,都能嚇得小孩兒們退避三舍。裡屋的其他人聽到了,忙出來拉架,這畢竟眼瞅著就快到年關了,孩子一年到頭在外頭忙活,也該讓孩子鬆快鬆快,咋能說打就打呢?

結果,其他人出來一看,六嬸兒叫得是很凶,手裡的大棒子也揮舞得格外帶勁兒,麵上卻已經老淚縱橫。

——她就知道,嬌嬌沒死,嬌嬌活得好好的呢!!

於是,菜頭涼了。

他爺他爹他娘他叔他嬸,就連他的弟弟妹妹們都嚇壞了,第一次看到奶奶哭呢。

“小兔崽子你闖了什麼禍?瞧把你奶氣成啥樣兒了?你等著,看老子抽不死你!!”

……

其實,誰都想不到當時還年幼的菜頭偏生就記住了呢?也許這才是巧中之巧了。

最重要的是,那次在府城的意外相見,連馮源自己都不曾預料到。他早已通過其他渠道得知了嬌嬌的身份,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可他以為,以魏家的規矩,他今生今世怕是都沒辦法見到心愛的女兒了。

結果,他見到了。

完全出乎意料,又仿佛仍在意料之中。

就好像明明之中自有天意,在多年之後,他終是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閨女。

此時,他其實已經有了三個兒子,唯一叫他終生遺憾的是,到最後他都沒生出閨女來。當然,即便生出來好了,那也不可能是嬌嬌那樣子的,隻是沒得閨女,終究是個遺憾。

能在多年之後,父女重逢自是一件幸事,嬌嬌沒馮源想的那麼深遠,其實她也沒太多的遺憾,她想的簡單,活的也簡單。唯一叫她為難的是……

身畔的夫君魏大少笑盈盈的替她介紹道:“這就是同你聊得很好的四娘夫家堂姐田氏的夫君,你同四娘一樣喚他堂姐夫便是了。”

堂、堂姐夫???

這就很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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