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的大雪終於停了,細雪簇簇,壓彎了枝頭。
紅牆殿宇靜穆雅斕,偶有宮女內侍小心往來,靜悄悄的。
突然一道驚呼響起,軟軟糯糯,透著慌。
聽聲音,是夾道那邊。
有人摔倒了,頭狠狠的磕到地上,青絲鬢斜,繡花的裙擺染了泥。
“姑娘!你怎麼了,姑娘?”旁邊丫鬟反應過來後,連忙彎腰去扶。
這才注意到地上有水。丫鬟頓時跳嚷起來,“是誰竟然在這裡撒了水?不知道現在的水會凝霜打滑嗎?”
這條路是東宮內的大道,平日裡都乾乾淨淨纖塵不染的,怎的今日竟落了水?
這不明擺著有人故意嘛!
丫鬟氣紅了臉,罵罵咧咧了半天,這才注意到姑娘的臉色有些不對。
小臉慘白,唇瓣毫無血色。
“姑娘?”丫鬟趕緊上前扶人。
癱坐在地上的女子,雪膚花貌,瓊鼻櫻唇,一張芙蓉小臉巴掌大。
此時她蝦著小手,貼了貼自己的後腦,澄澈乾淨的杏眼裡盈著一層水霧,有些迷茫。
宋楚有些恍惚。
她剛剛磕到了腦袋,現在腦子裡嗡嗡嗡的一直不消停。眼前一片黑,散了一把金星,轉著圈。
她晃了晃腦袋。
等眼前終於清亮過來後,宋楚這才聽到了一點聲音,是焦急的哭喊聲。
她微仰著小下巴,這才注意到杵在麵前的人。
有些陌生。等完全反應過來之後,眼底有幾分詫異。
“春……妞?”
“姑娘!”春妞沒注意到自家姑娘的神色,她上前一把抱住,差點哭出聲,“你剛剛嚇死奴婢了。”
剛剛不管她怎麼喊,姑娘都不回她,呆呆木木的,沒有任何反應,把她嚇得慌了神。
“奴婢還以為你出事了,有沒有磕到哪裡?”
“沒,沒有。”宋楚搖頭。
一動天旋地轉的,她緩了好一會兒。
而後沒忍住慢慢瞧了瞧四周。
紅牆金瓦,白雪黃花。
熟悉而有些陌生。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剛剛臉都白了。”春妞用袖子抹了把臉,伸手扶起,“能站起來嗎姑娘?來,慢點……今日是太子妃娘娘第一次召見東宮的女眷,剛剛嫡姑娘來催了好幾次了,咱們不能遲到。嫡姑娘也真是的,昨天明明是她自己說的,姑娘不用跟著去請安,結果今早又叫人來催,這急急忙忙的……姑娘能走嗎?不能的話奴婢背著你去。”
扶著春妞能勉強站起來,宋楚杏眼睜得大大的,
“第一次召見?”
“對啊,”春妞有些奇怪,姑娘這是怎麼了?從剛剛開始就感覺有點怪怪的。
這當然是第一次召見啊。
一個月前,太子太子妃大婚,舉國歡慶。太子妃是隔壁景國和親剛到的公主。而自從大婚之後,太子妃一直深居簡出的,閉不見人。據說前些日子被皇後叫去訓了幾句,這才終於想起來要召見東宮女眷。
所以雖然已經大婚一個多月,但確實是第一次召見。
“莫非姑娘之前見過太子妃?”
“沒,沒有的。 ”宋楚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顧不得天轉不轉了。
她……這個時候確實沒見過。
因為剛剛磕了頭,宋楚還有些昏,不過扶著能勉強走。
她走得不快,緊趕慢趕,一炷香的時間終於到了太子妃所在的朝陽殿。
朝陽殿,取朝陽公主的朝陽二字命名,是特意翻新出來專門迎接朝陽公主的。
分內外兩殿,如今在外殿的大殿裡,已經候了好些人,分坐兩邊,或莊重或嫵媚,或清新或小意,都是東宮的女眷。
按照祖製,太子大婚,不僅娶妻,還納側妃、良娣良媛等等,而宋楚就是這樣,跟著嫡姐一起入東宮的。
嫡姐是側妃,她是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