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英殿偏院,本來?就?沒什麼下人,且宋楚又經常不在,所以一直都有些靜謐。
今日也是一樣,靜悄悄的,甚至都能聽到雪簌簌飄落的聲音。
不過宋楚卻?在屋子裡。
她已經在窗子邊站了很?久了。
微微垂眸,盯著矮案上的錦被有些發呆。
這被褥看著並不起眼,但裡麵是景國才有的雪貂絨毛,細軟,最是保暖。
大理寺的詔獄無比陰寒,武將都受不了,更彆說上了年紀的文人。
宋楚心裡有些掙紮。
因?為娘親的事,她與宋府早就?沒了乾係。
但畢竟是父親啊,進了恐怖的詔獄,她哪裡做得到不聞不問。
可?又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外麵有些吵鬨,是宋鹹英的聲音。
緊接著,屋子的門被人從外麵一把推開。
宋鹹英走了進來?,一身華麗的衣裳和頭麵,有些晃眼,但臉上卻?憔悴無華。
如今李側妃瘋了,宋鹹英很?有幾?天完勝勁敵的得意,但得意之後,卻?是悵然?若失,仿佛對什麼都沒了興致,做什麼都沒了精神。
不過此時臉上有些怒意。
原本是要開口說什麼的,但進屋後半天沒說話。
她有一段時間沒來?宋楚這裡了。之前?宋楚沒在東宮,回來?後又在坤明宮出了事,大多數時間在朝陽殿。
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屋子裡,一應物什竟比她這個側妃用的還講究。
矮案是黃花梨的,上麵的雕紋甚是繁複,精雕細琢。連枝燈架上綴著寶石,精美?絕倫。小妝台上的珠釵簪子,小巧精致樣式彆致,比她頭上帶的不知?好看多少倍。還有那窗幔的布料,用的竟是寸金的雲錦!
宋鹹英死死盯著宋楚,眼裡有些情?緒。
不過是她帶來?爭寵的玩意兒,卻?過得比她還滋潤,道理何在?
她板著臉,平複了好半天心情?……
然?後才說明來?意。
“你知?不知?道,父親出事了。”
最近流民的事鬨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早就?傳到了後宮,自己都知?道,宋楚沒理由沒聽到。
見她臉上並沒有震驚神色,便知?她是知?道的。宋鹹英就?直接開門見山。
“既然?知?道那還窩在屋子裡做什麼?不去想辦法救父親,宋楚你到底有沒有心?”
宋楚好半天沒說話。被人直接闖進屋來?,劈頭蓋臉說她沒有心,宋楚一時微楞。
等反應過來?之後,她瞧了眼宋鹹英,“我能有什麼辦法。”
她說的是事實。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甚至來?龍去脈都沒怎麼打聽清楚,隻知?道是因?為賑災糧的事情?。原本想去找拓哥哥問問情?況,又猛然?想到拓哥哥也在後宮,後宮不得乾政,所以他可?能也不知?道。
宋楚是真的沒有辦法,但聽在宋鹹英的耳朵裡,卻?覺得宋楚在嗆她。
從小到大,從來?都是唯唯諾諾的,如今不得了了,敢懟她了。
她斜著眼睛打量,
“宋楚,你最近能耐了,敢這麼跟我說話。”說著說著,便想到了之前?母親來?信說雲氏失蹤的事,直覺宋楚這是在埋怨之前?的事。
“你現在在這裡計較什麼?父親被關進了詔獄,那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嗎?吃人不吐骨頭,自古關進去的沒幾?個人能活著出來?,現在整個宋府人心惶惶,母親為了見父親一麵散了多少家財,都這時候了你不想著怎麼救父親,卻?在斤斤計較之前?的事,之前?的事有父親重要嗎?”
“……有。”
宋楚其實沒有在想之前?的,但聽到宋鹹英說起,眸子裡也有了些情?緒,“在我心裡,我娘親最重要。”
“哼,不過一個,”宋鹹英想說不過一個賤奴,但卻?注意到宋楚此時紅著眼,一副隻要自己敢說她就?敢撲過來?拚命的架勢,撇了撇嘴。
最終沒繼續說。
“你那是什麼眼神?”
“當初你保證過,隻要我跟你進宮,你就?讓我娘親在宋府安安穩穩的,可?結果呢,”
“你姨娘不是沒事嗎?現在還巴著不放做什麼?宋楚,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宋楚紅著眼,不說話。
在她心裡,就?是娘親最重要。雖然?找到了,但她到現在還沒有忘記,當初宋家是怎麼汙蔑娘親,是怎麼壓著不要找的。
她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若是自己沒有回府,一直沒有回府,是不是會一直被蒙在鼓
裡。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自古沒幾?個進了宮還能回府的。
所以要是自己一輩子沒機會回府,是不是永遠也不知?道娘親已經不見了?
宋鹹英不想在這事兒上扯,她來?這裡是為了想辦法救父親的。
父親是宋府的天,他要是沒在了,他們宋博侯府就?沒了,那她以後還怎麼在後宮混?
所以知?道這事的時候,宋鹹英是真的有些著急,一時沒有頭緒,便來?了這裡。
這會兒見宋楚眼尾微紅,我見猶憐的小模樣。她突然?有了主意。
“太子現在在南殿,你收拾一下,就?過去。”
“我過去南殿做什麼?”宋楚微微皺眉。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去救父親。”
“是太子下令抓了父親,我去找太子,怎麼救?”
“你也知?道是太子抓了父親,所以都是太子一句話的事兒,你過去勾了太子,想辦法讓他改了心意。”
“……”
“愣著做什麼?去啊?你放心,隻要你去了,多半能成……以色侍人,不是你的強項嗎?”
“你胡說什麼?”
“我有說錯?宋楚,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東宮,都是怎麼傳你的?說你出息了,一把細腰將那太子妃勾得五迷三道。誒我說你都不嫌丟人嗎?你有這個時間不去侍奉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