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桂菀根本冷靜不下來,她一刻也不能離開謝隱,以至於謝隱給她上藥時,她才恍惚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經曆了什麼,一聲尖叫後用力將謝隱推開,躲到了床裡頭,抓著被褥渾身顫抖,嘴裡喃喃念著什麼,靠近了聽才發現是“彆過來”。
她在害怕。
但她怕的不是自己遭遇了那麼可怕的事情,而是害怕自己遇到這件事後將要麵對的悲劇。
即便沒有人知曉,那個試圖侵犯自己的人,還有眼前的夫君,都是知情人,尤其是夫君,誰會容忍一個給自己頭上戴綠帽的妻子?即便不是她自願的,即便她是被強迫的,但她失貞是不爭的事實,夫君是讀書人,讀書人更重貞潔,隻要想到這一點,桂菀便不受控製的感到畏懼與恐怖。
她知道自己完了,這一生都完了,甚至於父親跟弟弟還有女兒都要受到自己連累,最好的方法便是自殺殉節,如此才能避免家人為自己蒙羞。
想到這裡,桂菀心一橫,徑直往牆壁撞去!
謝隱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抓住,桂菀頓時瘋狂掙紮,對他又抓又咬情緒徹底失控,謝隱始終不曾鬆手,即便自己手掌虎口處都被咬出鮮血。
桂菀被禁錮,她終於從一心求死轉而變為悲傷絕望,靠在謝隱懷中哀哀哭泣,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衫,像是抱著救命稻草一般,抱著這個瘦弱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沒事了沒事了,真的沒事了……”謝隱緩緩拍著她的背,聲音輕柔,“有我在呢,不會讓你有事的。”
桂菀摟著他的脖子哭個不停,房內隻有他們兩人,他安靜地等她哭完,才握著她的手臂給她塗抹藥膏,垂下的眼眸冷如寒冰。
這份冰冷並非針對桂菀,而是對這具身體的主人——單琛。
覬覦桂菀美貌的紈絝固然可恨,可真要說起自私狹隘、貪婪無知,還是要屬單琛,他本是個窮書生,父母早逝,連飯都要吃不起,更彆說是考科舉,而桂家在城內經營了幾家糕點鋪子,銀錢是不缺的,但桂老爺四年前喪妻,妻子一屍兩命,給他留下了個小兒子,今年才四歲,桂老爺自己身體也不大好,家裡的生意無人撐起,因此女兒桂菀便挑起了大梁。
隻是時日一長,桂菀的婚事便成了問題。
商戶女,又成日拋頭露麵,名聲不大好,桂老爺愁得要命,頭發都掉了大把,直到有一回他出門,碰見了抄書換錢度日的單琛。
打聽之下,得知單琛不僅生得斯文,還是個讀書人,正兒八經要科考的,隻是父母雙亡,家境貧寒,於是桂老爺便打上了他的主意,提出隻要單琛願意娶他的女兒為妻,桂家便會一直出錢直到他考中為止。
單琛考慮過後便答應了,雖說桂菀是低賤的商戶女,但容貌生得實在美麗,單琛自己連飯都要吃不起了更彆提考科舉,銀子妻子都不缺的提議,他怎麼會不答應?
婚後一年便有了女兒牙牙,隻是桂菀生了女兒,單琛臉上不太好看,他剛與桂菀成親時倒也人模人樣,隻是時日一長,難免露出本性,涼薄自私,尤其是在他考上秀才後,更是眼高於頂,已是瞧不上這樣的嶽家了。
他看不到自己的缺陷,隻認為自己堂堂秀才公卻娶了商戶女乃是恥辱,桂家為他勞心勞力都是理所應當,更何況桂菀肚皮不爭氣,隻生了個女兒,又沒麵子,連給他們單家傳遞香火都做不到。
桂菀生牙牙時身子受損,隨後兩年都未曾有孕,單琛十分不滿。
他不敢打罵桂菀,但冷暴力桂菀卻時常有之。
原本桂菀為了不讓桂老爺擔心,並沒有將這些說出來,隻打算好好做生意好好養育女兒,大不了日後給單琛納個妾,誰知她大大低估了單琛的自私與卑劣!
單琛能一次考中秀才,確實也是出自本身實力,但也到此為止了,他的學識考中秀才便已是極限,若要繼續往上考絕無可能。單琛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平庸,將這一切都歸咎於懷才不遇,悶悶不樂之下,遇到了一位來自州衙的“少爺”。
這位“少爺”自稱是知州大人的親侄子,能弄到鄉試試題,當時對方是喝酒吹噓所說,誰知單琛路過便記在了心中,此後便與這位“少爺”勾搭上,此人被單琛請到桂家做過客,見了桂菀一麵,登時驚為天人,於是便向單琛提出了要求——他願意幫單琛弄到鄉試試題,但代價是單琛要將自己的妻子給他享受一晚。
單琛居然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