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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三年隻生了牙牙一個女兒,之後兩年再未有孕,桂菀自己也是理虧,因此平日即便單琛如何冷淡,她都包容,夫妻兩個親熱的次數並不多,桂菀是怕那回事的,每次都很疼、很不舒服,懷上牙牙跟坐月子那一年是她最輕鬆的時候,這種私密事兒又不能同旁人說,隻得自己咬牙忍著。
夫君嘴上說著不嫌棄她,可自她受辱到如今已是小半年過去,他雖夜夜與她同床共枕,卻從不曾碰過她,饒是桂菀再不喜歡那事兒,也不由得有些慌亂,她雖做生意時性子沉穩,實則年歲並不大,十六嫁的人,二十歲生辰還沒過,有些話總是難以啟齒。
因此,近幾日桂菀有些悶悶不樂。
她發現雖然是夫妻,可夫君實際上對她生疏得很,即便是擁抱也是稍觸即離,牽手很快鬆開,兩人獨處,除非是她情緒不好,否則他決不會主動碰觸她,晚間在一張床上睡覺,他總是離她有些距離。
雖然生活裡的方方麵麵都格外溫柔可親,實際上卻是很難接近的人,仿佛對她已經完全失去欲望了。
桂菀悄咪咪觀察了兩天,發覺夫君也沒有跟哪個婢女曖昧,平時伺候的都是小廝,大部分時間不是陪牙牙玩,就是在書房讀書,還有半年便是鄉試之期,他一直想要繼續考科舉,這點桂菀是清楚的,也很支持。
他們是商戶之家,桂朝這輩子都不能科考,這也是為何當初桂老爺願意把女兒嫁給單琛這麼個窮書生的原因,書生雖然窮,名聲卻清貴,商戶雖衣食無憂,卻人人嫌棄身有銅臭,沾上點書卷氣,也是盼著自家能好過一些。
謝隱是個自律到可怕的人,他每日很早便起床,先是圍著桂家宅子跑上十圈,然後在院子裡鍛煉,鍛煉完後沐浴更衣,之後桂菀便差不多醒了,陪桂菀牙牙母女倆用完早膳,他會去書房,桂菀不許人去打擾,但牙牙常常偷溜進去找爹,謝隱的一切原則在她們母女倆身上都不適用。
用過午膳,他會陪女兒玩,哄她午睡,有時直接抱著牙牙去書房,傍下午的時候出書房,陪桂老爺下棋,再指點桂朝讀書,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不見浪費。
桂菀甚少去書房打擾他,其實照謝隱的意思,這書不讀也罷,就這樣待在桂家陪伴桂菀母女,安安生生過一輩子也成,可到底有後顧之憂,當初覬覦桂菀那紈絝並非說謊,他確實是知州大人的親侄子,知州大人膝下無子,便將此人當作繼承人來培養,可惜此人眼高手低,竟做出偷盜試題暗中倒賣之事!
在汾安城,對方沒什麼勢力,又要在知州大人跟前裝好人,獨自出行連過多家丁都不敢帶,生怕自己在外頭胡作非為欺男霸女的消息傳進知州大人耳朵裡,可汾安城隸屬通州,鄉試便是在通州府舉行,對方吃了虧必定懷恨在心,此時不報,並非就此罷了。
且謝隱也不想放過他。
他隻是一個窮秀才罷了,靠著桂家才衣食無憂,讓妻子嶽父養活,卻不能給他們帶來榮耀,隻會連累他們淪為他人笑柄。
沒有天賦的是單琛,不是謝隱。
正在謝隱沉思時,突然察覺衣角似是被拽了拽,他一低頭,便瞧見了鼓著圓嚕嚕小臉蛋的牙牙,她不知道自哪兒玩野了,包包頭散開了一隻,宛如一隻胖嘟嘟的小獅子,咧著小嘴衝他笑,兩隻小手上也滿是泥巴。
謝隱失笑,把她抱到腿上,拿出帕子給她擦小手手:“這是乾什麼啦,怎麼弄得這樣臟兮兮?”
牙牙嘟噥:“娘、娘……不許,爬。”
謝隱若有所覺,朝書房門口看過,果然發現門隻是開了一條縫,成年人肯定進不來,但牙牙這樣的小朋友爬進來並不難。結合上下語句,應當是牙牙天天來書房找他,桂菀覺得她是在搗亂,於是嚴令禁止,小牙牙便發揮聰明才智,自己偷溜,然後趁著人不注意爬進來。
他很是感動,把牙牙另一邊鬆散的包包頭也拆開,以指為梳給她將一頭毛茸茸軟綿綿的發絲理順,再重新紮起來。
牙牙依戀地靠在他懷裡,乖巧的一動不動,身上還有奶味兒,是鮮活可愛的生命。
謝隱手很巧,尋常男人不屑去做的事他都會,牙牙頭發絲很軟很細,他動作便輕柔極了,給她編了兩個鬆鬆的小辮子,再點綴上漂亮的小花繩,書房裡除了書之外,謝隱還準備了不少小女娃用的頭繩,都是他出門時買的。
桂菀還時不時朝鋪子裡去,他總是親自送她,又會接她回家,路上便買了不少東西,用的全是桂家的錢……
誰叫他是個吃軟飯的窮秀才呢?
紮了小辮子,發梢係著小鈴鐺,鬆鬆的辮子上則穿插著五顏六色的小花繩,色彩豐富鮮豔,小女娃最最喜歡,開心地在謝隱懷裡打滾,放肆的不行,宛如一隻胖球球。
根本不怕爹會生氣,因為爹根本不對牙牙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