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晚上躺在床上,還能聽到北風從窗棱裡呼嘯著想闖進屋子的聲音。
因為太冷了,沒法睡,謝隱去弄了個爐子過來,陳依菲擔心會一氧化碳中毒,所以不讓燒一整夜,有了爐子,晚上就好過多了,至少不會躺進被窩後手腳發涼到天亮都捂不熱。
就這樣,姐弟倆迎來了逃離陳家後的第一個春節。
往年春節,陳依菲感受不到絲毫快樂,她隻要在家就是不停地乾活、不停地乾活,謝隱則是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兒,也喜悅不起來,今年卻有些不同。
這倆人彆的沒想,儘想著賺錢――外麵春聯賣得可貴了,不就紅紙上頭寫點毛筆字?這還不趁著過年大賺一筆?
所以彆人家忙著貼窗花貼春聯包餃子的時候,陳依菲跟謝隱倆人在街頭擺攤賣春聯。
這年頭的春聯都很簡單,就是紅紙加毛筆字寫點吉祥話,用夾子夾在繩上,字寫得好不好遠遠看一眼就能瞧見。
陳依菲的字還行,但毛筆字不大行,意料之外的是弟弟毛筆字寫得非常好,陳依菲不懂鑒賞,就是單純覺得好,一掛出去,他們家是自己寫得春聯,客人要買的話還能指定寫什麼話,姐弟倆顏值高服務態度好,還有小禮物送,攤子附近立馬圍滿了人,就算是不買的,也想看看謝隱當場寫大字。
人都有種從眾心理,看到這邊人擠人,就好奇是什麼事兒,沒需求也想過來看看,仔細瞧這字寫得是真好,春聯嘛,買回去圖個紅火喜慶熱鬨,能花多少錢?
大年三十晚上,謝隱在客廳揉麵團準備包餃子,陳依菲在邊上數錢,一邊數一邊樂嗬:“耀祖,咱們賺錢了!”
謝隱見她這樣高興,麵上也帶著笑意:“你數好了,可彆數錯了。”
“不會錯的。”陳依菲相當自信,雖然都是些麵額不大的毛票,但積少成多,不過她很快歎了口氣,“可惜明天就大年初一了,咱們這生意才做了不到一個星期呢,年後就不能做了。”
她這學期如願以償拿到了獎學金跟助學金,學校裡沒有獎助學金不能同拿的規定,算算這錢,應該夠送謝隱去讀書了,因此陳依菲狀似不經意問謝隱:“耀祖,等年後給你找個學校上學,你看怎麼樣啊?”
謝隱手一頓:“我?上學?”
他麵不改色地說:“我不喜歡上學。”
“騙人。”陳依菲看著他,“你一點都不笨,要是認真上學,成績不一定比我的差,你不也說了麼,我好好讀書,畢業了有了高學曆,找好工作才行,你要是不讀書,難道要一輩子在工地上拌水泥啊?”
就是謝隱自己樂意,陳依菲也不樂意,那活兒真的太累了,他剛乾頭幾天的時候晚上回來那手心都磨出了血,現在更是落了一層厚厚的繭子,他還年輕,總不能一輩子都在工地上。
謝隱一邊和麵一邊說:“年後我就不乾了。”
陳依菲一愣:“什麼時候做的決定,我怎麼都不知道?”
“原本就打算跟你說的。”謝隱揉著麵,“包工頭做完這個項目回家去了,跟他一起的很多老鄉舍不得買回家過年的火車票,年前乾完大家就都沒活兒了,原本是要四下散了,但我想試試看,跟他們一起搞裝修。”
陳依菲看著他一臉淡定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就讓她摸不著頭腦:“搞裝修?”
“嗯。”謝隱點頭,“蓋樓需要水電工,我跟著學了不少,也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逢年過節的,他們還在外頭找活兒。”
其實不願意也會願意的,會留下來沒買票回家的,要麼是光棍,要麼是家裡實在太困難,不然誰願意背井離鄉出來打工,乾這種體力活呢?跟著包工頭天南海北的跑,難道過得很舒服?
謝隱之前拉了一把的工頭是他們這個隊的小領頭,是個電工,因為謝隱救了他一命,教了謝隱不少東西。相比較在首都還租了個房子的謝隱,這些沒回家的工人都還住在工地呢!不過年後工程一交,就徹底沒他們的容身之處了。
在這樣的大城市生活,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