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謝隱沒有說話, 那護士也不介意,隻是叮囑他要好好休息,給他換好藥後還感慨:“真是福大命大, 大巴車撞到岩壁又從上頭翻下去,其他人都沒有生命體征了,你卻隻是受了點皮肉傷。”
可能也是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故對謝隱而言,可能並不算什麼好事, 護士說完話便離開,留下謝隱一人坐在病床上,他待的是三人間, 兩邊還有另外兩床病人, 見他醒了也說:“小夥子運氣是真不錯啊,人沒事就是好事了, 老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一點也不假。”
“是啊是啊,真是運氣好。”
運氣好麼?
謝隱緩緩抬起一隻手摸了摸自己左半邊臉上的紗布,皮肉上的刺痛並不能令他有任何動容,隻是覺得有些可笑。
他又抬起另一隻手,掌心裡赫然是那一枚他從著火的大巴車裡撿起的鑰匙,在沒人看到的地方,鑰匙化作了印記留在他右手腕內測,小小的一個並不顯眼, 但謝隱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他將這條命擺在了眼前, 將其作為進入遊戲的籌碼。
謝隱在醫院又住了一天, 他堅持要出院, 醫生建議他再多觀察兩天,但謝隱並不願意, 醫生也沒辦法,好在他的傷隻要定期來換藥就可以,因此也沒有阻攔。
按照記憶,他是來這座城市旅遊的,所以回去還得搭高鐵。
謝隱所住的城市算是這個國家的一線,他跟人合租,自己租的是一間客臥,光是這樣一個月就要四千塊錢,洗手間廚房陽台洗衣機樣樣都公用,這裡頭還沒算上水電燃氣寬帶,總之以他一個月八千塊錢的工資過得非常緊巴,並不瀟灑。
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便離婚了,彼此又組建了新的家庭,他跟隻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誰都不願意養,勉強考上大學,畢業後找了份沒什麼前途的工作,每天拿著死工資,住在這繁華的大城市裡上班下班三點一線,存款少得可憐,不生病還好,一旦生大病基本上隻有等死的份。
好不容易攢了點錢,想去旅遊城市走走散散心,結果又遇到這種事,險些連自己的小命都賠進去,不僅如此,車子出事後,所有證件也儘數被毀壞,一切都得重新補辦,而且,他身上還多了個烙印。
在這場車禍中唯一的幸存者,聽起來是很幸運,但根據運氣守恒定律,他僥幸活了下來,就代表要在其他地方失去某些東西。
比如說――安穩。
手上的鑰匙印記略微發燙,謝隱走進臥室後便沒有出來,他反手將門鎖上,毫不意外地看見了浮現在自己麵前的玩家協議。就像是下載手機遊戲後蹦出的協議畫麵,他需要點擊同意,因為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按鈕,他在三十幾個人中存活了下來,他就是被選中的人。
根據記憶來看,被選中的人並沒有規律,有的是像謝隱這般大難不死之人,有的則是在某個方麵格外優秀的人,還有的就是莫名其妙被選中的,但如謝隱這種曆經災難進入遊戲的人,初始屬性會被同樣的新手更高。
隻要能夠順利完成任務,就能獲得豐厚的回報,遊戲裡的積分可以換作現實世界的貨幣,而謝隱毫無選擇的餘地。
即便他站著不動,綠色的“同意”也會自動確認,根本不需要他的認可,相當霸道且不講理。
謝隱仔細檢查了一下這具身體,很普通的成年男性,略微有些瘦弱,但肚子上肉比較多,應該是長期久坐導致的骨盆前傾,因此小肚子略有些明顯,身高的話大概在一米七八左右,按照以往的慣例,靈魂換人後,身體的外貌會像謝隱本身靠近,但體質需要自己鍛煉。
不過臨時抱佛腳肯定是不行的,所謂的“無限遊戲”在征求玩家意見時相當獨|裁,卻又格外虛偽地給予玩家十五分鐘的準備時間,之後才會將人物傳入副本,謝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倒也不著急。
他換了一身衣服,但臉上的紗布並沒有拆下,於是他選擇了黑色的衛衣,外麵套了一件外套,衛衣帽子一拉上,便能遮擋住大半張臉不讓人瞧見。
他對這種無聊的遊戲沒有興趣,對無端被卷入的玩家同樣,他隻想斬斷這具身體與其他人的因果之線,帶走他的祭品。
所以對於遊戲說明,謝隱根本看都沒看,甚至在被傳送進副本後,他都沒有表現出新手特有的慌張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