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原本信誓旦旦給謝隱放狠話,說他不會有好下場的人在監獄裡受儘苦楚,每一分每一秒都沒有好日子過,他們困得要死,小鬼們卻不許他們睡,哪怕撕掉眼皮,也不許他們把眼睛合起來,這些醜惡的人渣,在見鬼之後,一個個的膽子比螞蟻都要小,心理素質稍微弱點的,直接跪在地上求饒認錯。
跪地求饒要是有用,還要小鬼們乾什麼呢?
無論他們怎麼折騰仇人,回到謝隱身邊時,一個個都是乖巧可愛的好寶寶。
除了皮膚比生前慘白,看起來就和普通孩子一模一樣。
許靜是一位古箏老師,有自己的琴行,原本還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不過在三年前,她四歲的小女兒在小區門口玩耍時被人抱走了,之後再也沒能找到,許靜從此徹夜難眠,無數次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守在女兒身邊,為此,她和丈夫離婚,到現在都是一個人生活。
不過今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穿著小裙子臉上帶著甜甜的笑的小姑娘,她衝許靜喊媽媽,分明就是女兒的模樣。
許靜激動地衝過去把她抱進懷裡,淚流滿麵:“寶寶,媽媽好想你啊寶寶,寶寶——”
寶寶乖乖地被她抱著,小手反摟住許靜,聲音嫩嫩的:“媽媽,我要走啦,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不吃飯哦。”
“你要去哪裡?媽媽還在這兒呢,寶寶,你帶媽媽一起走——”
許靜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已經泣不成聲。
寶寶窩在她懷裡,笑得天真:“哥哥說媽媽可以再把我生下來一次,媽媽願意嗎?這樣的話我就能重新回到媽媽身邊啦!”
許靜一愣,隨即大喜:“真的嗎?”
寶寶用力點頭:“嗯嗯!媽媽,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麵啦!這一次我會乖乖,不會讓媽媽肚肚痛痛了。”
說著,她用小腦袋在許靜懷裡拱來拱去,許靜抱著她根本舍不得鬆手,生怕這一切隻是一場虛幻的夢,等夢醒了,就什麼都不剩了。
不知什麼時候,一縷陽光透過窗簾,落在許靜臉上,她慢慢睜開眼睛醒過來,懷裡卻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頓時強烈的失望籠罩在她心頭,可下一秒她瞬間睜大眼睛,手裡這毛茸茸的觸感——是一隻破舊起球的小熊!
是她給寶寶買的小熊!寶寶特彆喜歡,不管去到哪裡都要帶著,昨天晚上難道不是夢嗎?
正在這時,門鈴響了,許靜恍惚中披上外套去開門,站在門口的男人雙眼通紅地看著她:“老婆,我夢到寶寶了。”
許靜愣住。
因為孩子是在爺爺的照顧下被人抱走的,許靜很難接受,所以強硬地跟丈夫離了婚,孩子爺爺大受打擊,好好一個家,因為他沒看好孩子四分五裂,去年老人就已經過世,臨死前還念叨著都是自己的錯,死不瞑目。
許靜蹲下來,捂臉痛哭,男人看到她手上抓著的小熊,淚水也不由得汩汩而落,正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是芳城公安打過來的,很悲傷地通知他們,有一個被害孩子的DNA和他們匹配上了,希望他們能夠去接孩子回家。
昨天晚上,每個能夠回家的孩子都去見了爸爸媽媽,而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則待在謝隱身邊,他們不像一些小朋友那樣運氣好,在成為孤兒後就被送到紅星福利院遇到院長哥哥,但院長哥哥說,像他們這樣的小孩,可以暫時先不去投胎,留在他身邊呢!
表麵上謝隱是一個人回到福利院,其實他帶了一串小尾巴。
小尾巴們消除了怨氣,圍繞著他飄來飄去,謝隱像是對待普通小朋友一樣,給他們分配了床位宿舍還有餐盤碗筷,每次做飯,也會額外多做他們的份,讓他們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
去除怨氣後,他們不會影響到其他小朋友們的生活,隻是和會慢慢長高的孩子們不同,他們永遠都不會再長大了。
“院長哥哥!”
一個小朋友蹦蹦跳跳走進辦公室,新建好的福利院又大又寬敞,他們還有塑膠跑道跟玩具室啦!
“院長哥哥你在乾什麼呀!”
謝隱放下手裡的剪刀與白紙,把小豆丁抱起來:“你怎麼不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跑到這裡來了呀?”
福利院孩子越來越多,謝隱便招了幼教專業的女員工,不然他一個人不可能把幾十個孩子都照顧周全,同時紅星福利院知名度的打開,也讓很多想要□□的家庭知道了他們,已經有好多個孩子有了新家和疼愛他們的爸爸媽媽,不過像十五這樣年紀稍大一些的都不願意走,年紀小,但跟謝隱在一起很久的孩子也不想離開他,更彆提鬼孩子們了。
“我想院長哥哥了。”
小豆丁嘴甜得很:“院長哥哥,晚上我可不可以多吃一個果凍呀,就一個!”
說著,還伸出短短的小手指比劃,顯然是想趁著其他人沒注意來求情,希望院長哥哥能給自己開小灶。
謝隱被她逗笑了,原則性卻很強:“不可以哦,規定好的,每個小朋友都隻有一個,如果多給你一個,那是不是也要多給其他小朋友一個?”
小豆丁很難過:“那好吧。”
謝隱把她放到地上,她很快就又開心起來,噠噠噠跑出去。
沒一會兒,一個小男孩走進來,抱住謝隱小腿:“院長哥哥!嗚嗚嗚,圓圓姐姐不跟我玩!她們玩扮家家酒,我、我想當新娘子,她不要我!”
圓圓在小朋友們中的人氣很高,可能是因為她長得太可愛了,無論男孩女孩,大家都喜歡跟她玩,可圓圓隻有一個分不過來,於是總有人落選。
謝隱又抱起安慰,安慰好了,下一個小朋友又來了。
小朋友所傷心的煩惱的都很天馬行空,快樂來得也很快,總是臉上還掛著眼淚,小嘴已經咧開笑容,謝隱耐心十足,就這樣,在小朋友們輪流騷擾中,剪好了紙人。
這些紙人是他為鬼孩子們剪的鬼奴,孩子們暫時不願意去投胎,那他就一直照顧他們,直到他們願意去投胎為止,在這之前,總得給孩子們弄點玩具不是嗎?
其中一個紙人的臉上浮現出一張中年男人的麵孔,他驚恐地看著謝隱,生前那恐怖的記憶還印在腦海——他是被那些鬼孩子活活撕碎的,原本以為在牢裡蹲幾年就能出去,等出去了,他還能東山再起!
簡誌那個小人!他決不會放過他!
而現在,這個小人正微笑地看著自己,男人嚇壞了,可惜紙做的手腳軟弱無力,想逃又逃不掉,完全弄不明白怎麼回事,他寧可坐牢,也不想麵對那群鬼孩子!
鬼孩子們飄在謝隱身邊,有幾個調皮的直接趴在他頭上疊羅漢,反正也沒有重量,謝隱便隨他們去了,他衝剪好的紙人吹了口氣,紙人瞬間變成了一顆人球,圓溜溜的,就是小朋友愛玩的皮球大小,但卻印著一張清晰的人臉,看著挺嚇人,鬼孩子們是不怕的,他們自己的死狀一個比一個淒慘,看到仇人變成這樣怎麼會害怕?他們還嫌不夠嚇人呢!
“拿去玩兒吧。”
謝隱把紙人球交到鬼孩子們手中,他們歡天喜地的跑了出去,夾雜著中年男人的慘叫,不過沒關係,紙人球壞了,謝隱可以再做一顆,什麼時候孩子們玩夠了,什麼時候才停下。
他的神態與往日無異,有小朋友在外頭玩耍時摔倒了,哭唧唧被大孩子帶來找他,他也溫柔地將小朋友抱起來給她處理傷口,正被鬼孩子們當皮球踢著玩的中年男人眼角餘光看到這一幕,簡直感覺整個世界都被撕裂了——為什麼同樣的一副麵孔,對那些沒有價值的小鬼,跟對他,區彆就這樣大?!
簡誌不是好人嗎?好人怎麼能做出這麼恐怖、不拿人當人看的事?!
可能中年男人忘了,他早就已經不是人,是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