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的也像小學生。
夏嬋問:“你說你遇到意外,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是什麼事,能跟我說嗎?”
謝隱道:“我不想對你說謊。”
夏嬋明白了,這是不能說的意思,她沒有多麼失望,繼續問:“你的外表為什麼沒有改變,人卻變了很多?”
謝隱遲疑了下,“我……”
夏嬋:“這個也不能說嗎?是因為經曆了很多事情嗎?”
他點點頭。
這也就是脾氣好的夏嬋,換作小辣椒夏梔,可能早抄起板凳把她爹趕出去了。
“那……這些年裡,你有跟彆的女人結婚,有孩子嗎?”
謝隱搖頭。
夏嬋點了下頭:“最後一個問題,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謝隱立刻看向她:“想留在你身邊。”
夏嬋望著他那雙似乎有星辰閃耀的眼睛,有點恍惚:“留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能為你做。”
“沒關係的,我帶回來的那些東西可以換錢。”謝隱說著,“戶口跟證件的事,我可以自己解決,這些你都不用操心,隻要你願意讓我留下來就可以了。”
“你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樣,我還不知道是不是能信任你。”
謝隱老老實實沒有說話,夏嬋也不知自己是鬼迷心竅還是彆的什麼,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實在是狠不下心,半晌,歎了口氣:“那就先這樣吧,不過家裡沒有空房間了,你要是留下來,就隻能在店裡睡。”
“我可以的。”
夏嬋沒再跟他說話,起身去乾活,她還要拌餡、擀麵、包包子、打掃衛生清洗廚具……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還有衣服沒有洗,吱吱的床單沒有換……
“你把那些東西收起來。”
說的是謝隱掏出來的黃金玉器之類的,謝隱說:“都給你。”
“我不要。”夏嬋拒絕,“這是你的東西,給我乾什麼?”
謝隱:“我也沒地方裝,阿姐,你先幫我收著吧。”
他態度自然,好像壓根沒有分開那麼多年,可看到他年輕俊秀的臉龐,夏嬋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還是十七歲的模樣,她卻已經三十五歲了啊……臉上有了細紋,女兒都十五了。
這種突然襲來的傷感讓夏嬋甩了甩頭,不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老了就老了,那又怎樣?誰不會老呢?更何況她也隻是看在往日情麵的份上留他下來,並沒有彆的意思。
如果他真的是陳建業,那麼知道他不是有意拋棄她,隻是造化弄人,夏嬋也就釋懷了。
可能放到剛發現自己懷孕時那會,夏嬋還會生氣、會罵他、恨他,可她不是二十歲的天真女孩了,她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罵她的人那樣多,她又什麼時候回過嘴?
嘴巴長在彆人的身上,她隻想過好自己跟女兒的日子,其他人怎麼樣,夏嬋不想管,也管不了。
但不得不說,多出個人幫忙乾活,確實是輕鬆一大截,而且謝隱也會包包子,他包攬了大半的活,要不是夏嬋堅持,他甚至能讓夏嬋坐在邊上休息監工,什麼都不用乾。
“阿姐,對不起。”
正在包包子的夏嬋愣了下,然後說:“有什麼好對不起的?要是你說得都是真的,是有難言之隱,不是故意不回來,那我怪你又有什麼用呢?我已經老了。”
“三十五,一點都不老。”
夏嬋有點想笑,三十五還不老呀,有時她甚至希望自己能更老一點,這樣的話,就不會有那麼多異樣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也許附近的人能再友善一些,吱吱在學校裡也能交到朋友。
這些既是陳建業的錯,也不是他的錯。
歸根結底,是人們的思想出了問題,她們母女倆憑借自己的雙手吃飯,不偷不搶不違法,隻因為家裡沒有男人就要被瞧不起,就要被造謠,這是什麼道理?
“真的不老。”
像是怕她不信,謝隱又強調了一次,“這正是人生最好的年齡,三十五才剛剛開始呢,沒到人生的一半。”
夏嬋忍不住看向他,“你這語氣,老氣橫秋的。”
謝隱衝她笑了笑,這笑容也跟夏嬋記憶中的陳建業很不一樣,她不知道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眼前這個陳建業,確實是能讓夏嬋跟他好好相處,要還是十六年前那個倔驢般的陳建業,夏嬋可不會再做知心大姐姐包容他安慰他了,她可能隻會把他趕出去。
兩人說著話,你一言我一語,說得不多,偶爾接幾個字,但卻能一直聊下去,謝隱不對夏嬋說謊,所以撿著能不嚇到她的部分說了,比如自己這些年學了很多東西,也有了新的名字,等他去辦理證件,就不打算再用陳建業這個名字了。
他問夏嬋怎麼樣,夏嬋說:“謝隱比建業好聽,你以前就老是說這個名字很多人都叫,村子裡喊一聲,一堆建國建軍建業。”
這倒是真的,眼下還有不少人家給小孩取類似的名字呢!
謝隱輕輕笑了下,他的笑聲很好聽,夏嬋看他一眼,發覺他其實也就是外表看起來還是十七歲少年的模樣,其實談吐、語氣、做事,並沒有稚氣,而是沉穩且冷靜,真的跟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是得經曆過怎樣的事情,才能把倔驢般的男人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兩人一起乾活,效率奇高,夏嬋終於體驗了一把什麼叫有人幫忙,平時她自己乾,累得腰酸背痛,有了謝隱在輕鬆多了。
包子鋪生意不錯,寒暑假吱吱會幫忙,平時夏嬋也想過要不要再雇個人,可一想到要發工資,她就又猶豫了。
自己咬咬牙忍了,也不是乾不來,省下工資錢留給吱吱上大學。
就這樣,大概到了晚上八點多,夏嬋收拾了下,換了件厚外套準備出門,謝隱連忙跟上:“我和你一起。”
她是要去接吱吱,因為高中要上晚自習,吱吱大概九點十分十五分這樣到家,所以夏嬋會八點多出門到路口等著,不然不放心。
天這麼黑,她一個小姑娘自己騎著車,也沒個人跟她一起。
謝隱要一起,夏嬋沒拒絕,兩人走了十分鐘左右,到了回家必經的路口,這會兒路上已經沒什麼行人了,隻有路燈散發著慘白的光,往天上一看,黑漆漆的,一顆星星都沒有,明兒應當不是個好天氣。
大概等了二十分鐘,謝隱道:“吱吱回來了。”
夏嬋:“我怎麼沒聽到?”
他解釋說:“我的聽力比較好。”
夏嬋歪了歪頭,沒說話,又過了幾分鐘,果然,夏梔騎著自行車漸漸靠近,她隔老遠就看見媽媽,正想打招呼,又瞧見媽媽身邊還有一人。
小姑娘腿長,到了兩人跟前直接一隻腳踩在地上打量謝隱:“媽,他是誰啊?”
怎麼從來沒見過?
一時間,夏嬋也不知該怎麼介紹。
看外表,謝隱也就比吱吱大個兩三歲,但這身份……他倆是父女,親生父女,這話說出來吱吱會信嗎?
於是夏嬋道:“回家再告訴你,走,咱們回去,餓不餓?”
“餓了。”夏梔捂著肚子,“今天晚上學校食堂的飯好難吃,我都沒打多少,好餓啊,媽媽,吃麵行不?”
主要是煮麵方便,這麼晚了,夏梔也不舍得媽媽再為了自己操心勞力。
等回了家,謝隱主動下廚,剩下母女倆在店裡等著,夏梔又問:“媽媽,他到底是誰啊?為什麼會在我們家?你什麼時候認識的這樣的人,我怎麼都不知道?”
夏嬋欲言又止,夏梔:“媽?”
她從沒看到過媽媽露出這種表情,是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不成?
最終夏嬋也沒有勇氣跟女兒說實話,主要她自己都還不是特彆相信呢!
謝隱端了麵從廚房出來,那一瞬間,霸道的香氣瞬間席卷了人的嗅覺,夏梔眼睛一亮,夏嬋也有點小小的餓了,謝隱又從廚房端來一個小碗,對她說:“晚上了少吃點,免得積食。”
因為姐弟戀的緣故,一直都是夏嬋在照顧陳建業、遷就陳建業,他根本不知道體貼兩個字怎麼寫,而眼前這個,卻太體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