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些的女子最先反應過來:“粥粥,你回來啦?餓不餓?”
一開始周誌還能走,後來她連手裡拎著的東西都不要了,快步朝女子撲了過去,一把將對方摟入懷中:“阿姐……阿姐!”
姚靜玉無奈地拍拍她的背:“阿姐在呢,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愛哭鼻子?”
周誌隨後看向母親:“阿娘!”
周如怡慈愛地凝視著她:“粥粥,你長高了,也變成厲害的大人了,像你小時候天天掛在嘴邊的那樣。”
“阿娘為你驕傲。”
周誌哭慘了,她十歲倉皇逃離,十四歲從軍,如今已是二十歲,與母親姐姐足足分開十年整。這十年裡,彼此杳無音訊,不知對方過得如何,隻抱著那點小小的希望,盼著她活著,她也活著,因為隻要活著,就有重逢之時。
姚靜玉在妹妹懷裡驚歎:“粥粥,你怎地長得這樣高?”
好高好高,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呢!記憶裡妹妹是個小豆丁,一直長不高來著。
周誌抹了把眼淚,她畢竟是邊境軍首領,掉眼淚可不行,太孩子氣了,“這得多謝大哥,是他養我,我才能長這麼高,這麼強壯。”
姚靜玉捏捏妹妹胳膊上的肌肉,誇讚道:“真結實!”
但周誌抱著姐姐,卻能感覺到她的纖細與柔弱,腰肢細的嚇人,記憶中姐姐愛吃甜食,微微有些圓潤豐腴,阿爹常說阿姐是有福之人,可以想見她在教坊司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可阿姐並未因此怨天尤人,她還是這樣的好。
母女三人相見,有格外多的話要說,姚靜玉告訴妹妹:“是太子殿下送我們來的,當初也是太子殿下將我和阿娘從教坊司帶出去,給我們安排了新的生活,現在我跟阿娘負責殿下名下的一些育幼院,因為我們讀書識字,所以你阿姐可是老師啦!”
老師這個詞,姚靜玉跟周如怡都是從太子殿下口中聽說的,殿下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她說“先生”從古至今叫得都是男人,所以不用這個稱呼,而是稱為“老師”,一開始雖覺得怪怪的,但長時間下來便習慣了,還覺得挺好聽。
周誌想起公主離開時彼此的約定,“她還好嗎?”
“怎麼說呢,幾次三番差點沒命,但好在都挺了過來,且皇子們內鬥的差不多了,皇帝近兩年身子骨大不好,應當撐不住多久,朝中對邊境軍頗有微詞,你們的存在可威脅到了不少人。”
皇帝是個慫包,姚將軍還在時,曾打的胡人節節敗退,明明可以乘勝追擊,皇帝卻非下聖旨要姚將軍停止進宮,鳴金收兵,生怕打毛了胡人遭到報複——誰也弄不懂他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總之就是無比離譜,但最離譜的,要屬姚將軍領旨撤兵後,一直嫉妒姚將軍的邵乾,與拉攏姚將軍不成懷恨在心的太子雙雙聯手,製造了姚將軍通敵賣國的罪證,於是皇帝查也不查,直接抄家滅族,又任命邵乾做兵馬大元帥。
當皇帝當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是獨一無二了。
所以在新的邊境軍大放異彩後,皇帝又怕他們把胡人打生氣,幾次三番下聖旨要求“邵乾”收兵並班師回朝,但謝隱怎麼可能聽他的,數次得不到回應,皇帝的慫病又犯了,他也不敢強製“邵乾”回來,萬一邵乾想謀反怎麼辦?
所以這幾年,邊境可謂是自成一國,跟京城完全沒有關係。
“但是你們來了,就說明京城要有大動靜了。”周誌冷靜地說。
周如怡頷首:“殿下要動手了。”
對公主來說,第一次女扮男裝還挺好玩,第二次也蠻有趣,但當男人當了好幾年,她已經快吐了,她要趁著父皇重病的機會將有威脅的兄弟們一網打儘,自己好坐收漁翁利,隨後恢複真實身份,再把皇位拱手送出去!
周誌這幾年的表現她都看在眼裡,她覺得周誌就很合適。
於是按照雙方計劃,皇帝病重,皇子們內鬥引發公變,自相殘殺導致沒剩幾個活著,這些年除了邊境其他州城都在昏君的掌權下一塌糊塗,周誌順勢揭竿而起,輕輕鬆鬆一路打到京城。
公主脫去太子冠冕換上當年在農場慣穿的改良騎裝,很痛快地把皇位讓出——可憐老皇帝傳位給她的遺旨還冒著熱乎氣兒,坐在龍椅上的人就換了!
公主對當皇帝沒興趣,她更喜歡搗鼓有趣的東西,探索未知的領域,而周誌富有領導才能,為人也很是負責,反正都有父皇那種人當皇帝了,再差還能差到哪兒去?
她還是那個不忠不孝天生反骨的公主,永遠都不會改。
周誌並未恢複姚姓本名,而是以母親的姓氏,以周誌這個名字成為了新帝,建立了新的朝代,創造了曆史。
公主這些年盤下的勢力不少,她通通爽快地交給了周誌,然而周誌怎麼能讓她如此瀟灑快活,自己天天從早忙到晚?
最終,在周誌的堅持下,一國雙帝就此誕生,後世將她們合稱為日月之王,日之王嚴肅內斂,月之王靈活和善,兩人相輔相成、互幫互助,開創了令後人讚歎不已的磅礴盛世。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周誌最大的心願就是公主能少偷懶,有那麼聰明的腦子為什麼不用?
而公主最大的心願是能連著三天睡懶覺,希望周誌不要總是盯著她。
這種一國雙帝的統治模式持續了數百年之久,直到步入後世,最高領導人也依舊維持著兩位的數量。
謝隱就安安靜靜種種地養養小刺蝟,有時候周誌跟公主實在是忙得不行了,他也會去幫個忙,更多時候都是悠閒地過自己的日子,看在當年一起奮鬥的戰友們眼中,是多麼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於是周誌跟公主一合計,當場達成共識,兩人從被棄養的孩子中分彆挑選了一個小女孩作為自己的繼承人,然後把倆孩子送到謝隱家轉身就跑!
謝隱隻得接收這兩個小朋友,照顧的無微不至,看周誌被他教成什麼樣就知道,他在教孩子這一塊,是真的從未失手。
兩個小朋友在院子裡調皮搗蛋,把謝隱種的花都給薅了,謝隱也不生氣,再種回去,反倒是小朋友們自己知錯,不用他說,便一人拿了一本書跑到牆邊,把書頂在頭上麵壁思過。
可愛極了。
陽光正好,謝隱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