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父緊張地眨了下眼睛,心想是不是該給老婆打個電話,告訴她她兒子好像瘋了。
“從前我感覺自己虛度光陰,沒有做成任何有意義的事情,這讓我感到非常愧疚,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打算改變自己,努力做一個不讓您失望的人。”
繆父:“啊?……哦。”
真的假的啊?他覺得自己還是彆抱太大希望,先觀察看看再說。
謝隱當然是認真的,繆亙家的公司最後被程岩搞破產後吞並,隨後程岩進行了大裁員,好幾百號員工因而失業,甚至還引發了數起跳樓事件,歸根究底,繆亙也是個戀愛腦,滿腦子隻有於楚楚,為了於楚楚跟程岩硬剛卻不敵,連自己的家業都沒守住。
繆家主要做冷凍食品,算是比較老牌的國貨,質量跟價位都很親民,味道也不錯,現在各大超商賣得冷凍水餃啊湯圓啊之類的,幾乎全是繆家的產品。程岩家則是做的房地產,兩家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程岩把繆家搞破產,純粹就是因為繆亙是他情敵。哪怕在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深愛於楚楚時,便因繆亙對於楚楚的愛慕而看繆亙不順眼,處處針對。
一天過去,繆父發現這回兒子好像真沒說大話,不過他也不敢立刻就放心,免得繆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下午下班時,他跟兒子並肩出公司,語重心長地說:“我看你這兩天是不是又跟珍珍吵架了?你比珍珍大了三歲,這三年你不能白活,你得讓著她點,這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就得彼此磨合彼此遷就。”
謝隱說:“我知道,爸,您放心。”
繆父擔心了一天,終於忍不住抬手摸上謝隱額頭:“這也沒發燒,怎麼突然間就懂事這麼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謝隱無奈極了:“沒發生什麼事,就是感覺從前自己很幼稚,好像沒長大一樣,到了這個歲數,也得獨立了,不能再讓你跟媽替我擔心。”
繆父想笑,又覺得自己不能表現的太開心,免得這小子尾巴翹到天上去,他連連伸手拍謝隱的肩頭:“你能這麼想就對了!這話爸早想跟你說,怕你聽了反感,一直憋著,你能自己意識到可太好了!”
“對了,你打電話問問珍珍下班沒?咱們去公司接她,一起回家吃個飯!”
謝隱聽了,便給於珍珍打了個電話,於珍珍也下了班,正打算讓司機來接,聽到謝隱要接她去繆家吃飯,連忙答應。
繆家是很典型的嚴父慈母家庭,繆母不喜歡做家庭主婦,所以自己開了連鎖甜品店,附近幾個城市各有分店,算是挺有名的,她很喜歡女兒,可惜繆亙是個兒子,繆父心疼她,兩口子商量著不要了,原本想要再去領養個女孩回來,結果因為公司跟連鎖店都蒸蒸日上,連獨生子都沒太多時間陪伴,這要是再多個孩子,他倆指定做不成稱職父母。
繆母自己就是搞事業的女強人,所以對於珍珍很有好感,她哪裡知道,這姑娘是看起來一副強勢的模樣,骨子裡卻意外地傳統古板戀愛腦,性子還有點擰。
到了家,繆母拉著於珍珍到一邊說話,自從於先生往家裡領了個私生女,她就很心疼於珍珍,兒子對於楚楚的癡迷她也知道,說了好幾回沒用,繆母沒辦法,隻能再三向於珍珍表明自己站在她這一邊。
謝隱弄不明白繆亙是怎麼想的,既然於楚楚是他幼時被綁架那段經曆中的救命恩人,那麼他直接跟父母說一聲不就成了?以繆家夫妻的人品性格,肯定會一起幫忙感謝於楚楚,報答於楚楚,這樣的話,他也能報恩,也不至於讓未婚妻誤會。
但他就是不說。
不跟於珍珍說,還能找點理由,不跟父母說是為什麼?
“可能是他腦子不好使。”小人參精摸著下巴猜測,“就跟有無一樣,我跟有無說話時,它也常常是一副傻子模樣。”
小光團本來在空中跳來跳去,聽見小人參精如此詆毀自己,哪裡能忍!直接蹦過來用身體砸了它一下!
兩小隻頓時打作一團,謝隱含笑看著,又很快轉移了思緒,於楚楚現在還在他跟於珍珍住的房子裡,於先生看似很疼這個女兒,對她比對於珍珍好,可他的父愛簡直像是在養小貓小狗,心血來潮時關心兩句給點錢,其餘時候該乾什麼就乾什麼。
以於家的財力,給於楚楚一棟房子根本不算什麼,哪怕是個二三十平米的一居室也行,但於先生卻根本沒有過這種念頭,平日上學還好,於楚楚能住校,但一放假,她除了於家無處可去。
在沒有人對她友善的環境裡,她會對程岩死心塌地,也就不奇怪了。
程岩對她好,不在意她的身世願意跟她交往,是媽媽去世後,於楚楚唯一感受到的善意,於是她信了,一頭再進去,再也沒能脫身。
雖然她是個習慣性掉眼淚,總是好心辦壞事的小可憐,好像很脆弱,很容易受傷,跟她說話大點聲都能把她眼睛嚇紅——但她真不是個壞孩子,甚至於她常常做好事,就算被人罵、被人打,也不會記恨對方,隻自己默默消化。
所以謝隱無法對她惡言相向,更不想傷害她,同時他也不想傷害於珍珍,這兩個女孩都沒有做錯事,她們會成為姐妹,是因為於先生管不住自己,是因為程岩與繆亙,也許她們或多或少都有缺點,可比起這三個男人,她們倆顯得十分無辜。
看到於珍珍跟繆母相談甚歡,謝隱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在繆母麵前的於珍珍可乖了,完完全全就是個貼心可愛的小姑娘,是繆母理想中女兒的模樣,她最近是看到繆亙這個兒子就煩,同時更憐惜於珍珍,親爸出軌,找了個未婚夫也不是個東西,偏偏這不是東西的玩意兒是她生的……她說了繆亙好幾次,繆亙嘴上敷衍兩句轉頭如常,說多了還要生氣,上一回母子倆爆發了一次爭吵,把繆父夾在中間是左右為難。
所以今天謝隱帶著於珍珍回來,繆母隻跟於珍珍說話,跟沒看見他似的。
吃過晚飯,兩人留宿,謝隱這才主動去找母親道歉,繆母可太了解她這兒子了,整個一犟驢,不見黃河心不死的那種,認準了就一條道走到黑,今天他居然跟自己道歉,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了不成?
她說:“你彆跟我道歉,你精神出軌,受損失的又不是我,你要道歉找珍珍去。”
“我已經跟她道過歉了。”
謝隱說。
穆母聞言,不敢置信地看他:“真的假的?你什麼時候這麼懂事了?”
謝隱失笑:“媽,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吧,其實我這麼看重於楚楚,是有原因的。”
繆母嘴一撇:“花言巧語,你跟於楚楚能有什麼原因?你說,我聽著。”
那表情,仿佛在說:來啊,老娘看你怎麼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