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靈哭哭唧唧地跪安了,臨走還不忘把書房的門輕輕合上。看著對方那個慫樣,林之筱失了興致把剩下幾句奚落的話咽回去。
原主就是太善良、太大度。林之靈和三姨太這類人是典型的欺軟怕硬、不知好歹。對付這種人就不能好脾氣。看,現在不過小小威脅幾句,林之靈就乖乖聽話了。
喝口茶水潤潤嗓子,林之筱終於把陸簡交給她的淺黃色信封裡那疊信稿抽了出來。彆說,蘇木一筆工工整整的鋼筆字寫得還真不錯。
就是這內容直戳她的肺管子——
“……一位林姓小姐,就讀於我酈城最知名女子中學,接受新派教育。本該不負教導、對保守落後的舊式包辦婚姻觀念持批判態度。可不想,這位林小姐竟然在公共場合上公然駭人聽聞,宣揚包辦婚姻、一妻多夫、甚至一妻多夫,乃是正統……”
“……本以為我輩為摒除陋習所付甚多,然可歎如今還是有許多如林小姐這般的人。這些出身富貴之家的女人因可享受包辦婚姻以及原生家庭帶來的優渥富裕生活,便可無視許許多多飽受盲婚啞嫁之苦的同齡人於不顧……甚至還說出要將男人納回家做姨太太這般罔顧人倫的驚世之言……”
“蘇某不才,甚是痛惜。作此文章隻為警醒世人。萬不可如文中所談林小姐一般,為一己私欲,做出此種豬狗不如、毫無廉恥之事……”
嗬嗬。
氣得把一壺花茶喝個精光,林之筱慢條斯理地把手中的信稿一頁一頁整理好。
據說當年駱賓王寫詩大罵武則天。武皇卻直言此等人才不為所用乃是宰相失職。不知道這位蘇木大才子若是穿越到周朝,能不能也得一句如此評價?
估計不能。
林之筱搖搖頭。彆說蘇木這個low貨到時候還敢不敢罵。就算真硬著頭皮罵了,就憑這各種夾帶私貨的破文筆,也得直接讓人一刀砍了脖子。
武則天一代女皇肚量大,但她林之筱卻是個瑕疵必報的姑娘。
本來隻想狠狠整一下蘇木這個diao癌晚期、給差點被荼毒的女學生們出口氣。但看完這份信稿,林之筱已經完全改了主意。
蘇木是?
蘇家小兒子是?有個當商會會長的老爹和銀行行長的大哥是?家資巨富是?還TM夢想著迎娶白富美、進酈城大學當最年輕的文學教授是?
這大白天的怎麼還沒睡就做上夢了呢?
“三小姐”。林之筱冷笑的時候,映竹端了新果盤和一壺新茶進來。“您少喝些茶,一會兒還要吃晚飯的。”映竹貼心地叮囑,眼神也很規矩地一點不往書桌上看。
“二姐怎麼樣了?”拉開抽屜把信稿放進去,林之筱問。
“二小姐回房間照顧二少爺去了。”映竹回答,然後又頓了頓。“三小姐,外麵有人送來了幾十串糖葫蘆,說是……說是陸少帥賠給您的。二姨太不敢推辭,先代您收下了。都放在廚房裡。”
陸簡讓人送的?
林之筱皺了皺眉頭。“行了我知道了。”輕輕點點頭,她沒對映竹說什麼,“一會兒晚飯你記得叫我。”
“是。”
映竹出去了。
*
陸簡不走尋常路送來的糖葫蘆果然再次在林家掀起波浪。不過因為玉紙鎮鬨出的風波,林慶石才剛剛罰過三姨太、打過二少爺林哲的緣故。因此家中餘下沒被罰的兩位姨太太雖然在餐桌上滿臉好奇,但到底誰也不敢在這時候當出頭鳥,都生怕觸了林之筱和林老爺的黴頭。
而被追問起來之後,林之筱也隻是輕描淡寫地和林慶石說她放學路上和朋友閒逛買零食,碰巧遇上了陸簡。至於對方為什麼會送那麼多糖葫蘆來家裡,她也不知道。
不管林慶石是否相信了她給出的解釋,總之是沒有再追問下去。而餐桌上的二姨太和四姨太看向她的眼神也更加敬畏。
第二天早上,林之筱果然獨占了汽車和劉司機。
“二小姐,您真不上車?”劉司機很好心地勸林之靈,“從家裡出去要走到對麵的大街上才能叫到黃包車呢。不如您先上來,我把您放到有黃包車的地方您再自己坐車?”
林之靈當然意動,隻是當她偷眼看到車後座上的林之筱麵無表情看過來的時候,她立刻一個激靈、連聲拒絕了劉司機的好意。
“二姐她嫌棄自己最近吃胖了。說從今以後要走路上下學、權當鍛煉。我昨天勸,二姐都生氣了。劉大哥您就彆勸了。”坐在舒適的車座裡,林之筱一句話就徹底堵死了林之靈上車的可能。“二姐,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們學校見。”
“嗯。”車下的林之靈聲音含糊不清,但林之筱可不在乎她的感受。
“劉大哥,我答應我同學給她們帶淮北街上的那家糖炒栗子。您一會兒給我繞個路。”
汽車駛出林公館,林之筱滿臉輕鬆地對劉司機道。
“好嘞。”不過是家裡的小姐要繞個路而已,劉司機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
淮北街位於酈城女中西側不太遠、而林家公館在酈城女中東麵。到了地方,林之筱拿錢讓劉司機幫她去買糖炒栗子,自己則溜到公共電話亭撥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