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裡亂成一團。
打人不成的林老太太跌坐在地上。因為事情發生得太快, 老太太跌倒時, 還坐在小板凳上津津有味看熱鬨的林哲躲閃不及,被從天而降的老太太砸了個正著。三姨太眼見兒子被壓, 急忙撲過來往外拉林哲。而還壓在林哲身上的林老太太又沒能及時坐起身,於是直接被三姨太掀翻在地, 摔了個狗啃屎。
屋裡的傭人眼見衝出來的男人居然拔木倉,嚇得連老太太也不敢扶, 直挺挺就要往外衝。生死麵前,徐麗萍母女抱成一團蹲在地上,頭也不抬。甚至連唉唉叫痛的林老太太也沒搭理。
“你給我把木倉放下!”
若真的論起力氣,十個林之筱捆一塊也抵不上陸簡。
“陸簡,你把木倉放下聽見沒有!”兩隻手死死抓在男人精壯的胳膊上, 林之筱幾乎使出了全身力氣。“快點放下, 這裡還有小孩子在呢!難道你想當著孩子的麵殺人嗎?!”
他們身後, 才4歲的林之英因為恐懼而撕心裂肺的哭著“姨娘”和“三姐”。
“鬆手,把木倉給我。”察覺到陸簡的胳膊似乎不再繃得那麼緊, 林之筱試探性地探出一隻手。陸簡的體溫比她高,手背摸起來有種溫熱的感覺,這點與冰涼的木倉身形成鮮明對比。
“鬆手啊。”已經從上方抓住了手木倉,林之筱晃動一下,讓男人鬆手。“陸簡。”此刻兩人的距離很近, 近到林之筱能清楚看到一向很少將真實情緒外泄的男人眼中的冷酷和殺意。
陸簡居然真的想開木倉殺人。
“……他們要打你。”
整個正堂裡隻能聽見人們粗重的呼吸。溫熱的氣流伴隨陸簡的聲音一起而來。
“他們沒有得逞。”原本價值連城的青花瓷瓶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堆碎片,可憐地散落在地上。林老太太和二少爺林哲或多或少都被瓷片劃傷。但他們好像並未察覺。事實上此時正堂內所有人的視線都緊緊盯在陸簡——或者說陸簡的木倉口上。
“陸簡,把木倉給我。”一隻手從上方抓著木倉, 另一隻手安撫性地拍了拍陸簡的胳膊。餘光裡,正有人往他們這邊跑來。
“少帥”。多日不見的韓禮韓副官快速衝進正堂。“少帥,您不能當著林小姐的麵啊……”因為安頓同僚才晚到一步,韓禮瞧著自家少帥的怒意和滿室淩亂,哪能想不出是為了什麼。
什麼三世同堂的大家族,聽起來氣派和睦,其實內裡齷齪多了去了。
“使不得啊陸少帥!”
事到如今,林家大伯林慶堂這才一拉長衫,急匆匆進了內堂裡。“陸少帥,家母年邁,侄子侄女年紀又小。若是有什麼衝撞,還請陸少帥網開一麵啊!”雙手握拳,林慶堂攔在林家老太太身前,一副要以身救母的孝子形象。
但可惜,林之筱清楚記得剛剛餘光裡她看到,林慶堂分明是和陸簡一同出現的。甚至原本林慶堂是走在前麵,給陸簡引路來著。
後趕來的韓禮都進來了。林慶堂看到危機解除,才進來。
“慶堂,這人是誰?簡直無法無天!你快讓人把他綁起來!”依舊坐在地上的林老太太眼看大兒子現身,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敢闖我們林家,哪裡來的小癟三!”
“母親你快彆說了!”林慶堂冷汗直冒。“這位是酈城的陸簡陸少帥。今日巡查至此,是賞臉才來家裡喝杯茶!”
“少帥,家母年邁,常有糊塗。還請您千萬彆放在心上。”深深作揖,林慶堂也不是瞎子。“侄女,之筱。你快給你祖母求求情。你大伯母和你姐姐們也還在呢。”
陸簡握木倉的手已經褪去力道。林之筱趁機把對方的木倉抽出來,拿到了自己手裡。“這兒亂糟糟的,你們先走。”
陸簡這一鬨,真趕得上猴哥大鬨天空了。
“你大哥呢?林慶石呢?怎麼就留你自己在這兒被人欺負?!”陸簡沒有執著於拿回配木倉。但任何人都能從他的語氣和神態中明白陸少帥此刻的憤怒。
“父親訪友去了。我大哥身體不舒服,休息呢。”
把木倉從身後遞給韓禮讓對方下.膛,陸簡的疾言厲色雖然不是對她,但林之筱仍然隻能小心應對。看陸簡的臉色和韓禮緊張的樣子,隻怕她說一句誰不好,陸簡立刻就能掏木倉崩了對方。
“好你個作死的小娼.婦,原來是你把這個野男人叫來給你出頭的!”被大兒媳婦和大孫女扶起來。許是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林老太太根本沒把林慶堂的阻攔看在眼裡。尖銳的女高音中氣十足,刺耳極了。“難怪提一句讓你嫁人你就撂臉子,原來是在外頭早就有相好的了!”
“母親!”林慶堂此刻是真的要哭了。“你不要說了!”嗬斥了林老太太又慌慌張張回頭,“少帥,少帥我母親年邁老糊塗,神誌不清了。您彆與她一般見識!”說完也不管林老太太心裡會怎麼想,林慶堂朝妻女猛揮手。“老太太犯病了!你們還不趕緊把老太太扶下去!”聲音已經接近於吼了。
“先等一會兒。”
麵色越發陰鬱,陸簡打斷了林慶堂想要粉飾太平的奢望。“林老太太病得這麼重嗎?日常連孫女都要這樣惡毒咒罵?”
“是,是……”林慶堂的聲音有些遲疑,“我母親她,她得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