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程氏集團對許氏開展各路狙擊,那頭白芷又聯係了陳述。
“您.......想讓我發一篇這樣的報道?”環境優雅飄揚著優美鋼琴曲的咖啡廳內, 陳述看著在身前攤開的紙張, 目光複雜的盯著對麵那個高貴優雅的女子。
不太明白她的神經是否正常。
前幾天還在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之下聯合外人將自己的丈夫罵的狗血淋頭懟的顏麵儘失下不來台,現在大街小巷裡還流傳著楊大總裁各個版本的負心渣男話本。
可一手促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現在居然又想替前夫挽回聲譽, 特意找他寫一篇豪門公子落難奮鬥史,著墨描寫他那令人同情的小時候, 令人勵誌的青年期, 以及他黑化的緣由。
雖然聽起來也情有可原,可是!
你都將人踩到腳底了, 現在又出來為他洗白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做人要從一而終,不能三心二意!
再說了, 現在大眾差不多都接受楊瀟就是一個心狠手辣,負心薄情的渣男了, 突然為他洗白,就不怕對自己不利嗎?
要知道您可是要爭回許氏萬貫家產的人啊。
還是說, 看到楊瀟這麼慘又心生不忍, 舊情複燃,想要死灰複燃破鏡重圓?
醒醒啊, 大小姐。
您跟他之間可隔著血海深仇!
在聽到對麵女人肯定的答案後,陳述隻覺得一大盆狗血兜頭潑下, 讓他這個身經百戰自認見過無數大場麵的記者也一時詞窮,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白芷看著對麵的青年臉色不斷變幻, 時而欲言又止, 時而驚詫不解, 時而複雜難辨,知道他在糾結什麼,不過卻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白皙瑩潤的手指握住勺子在咖啡杯裡不緊不慢的攪動了幾圈,末了在杯沿輕輕敲了敲,喚回了青年的心神,“這筆生意做不做?”
青年想都沒想的回答:“做。”
開玩笑,十萬塊呢。都快趕上他小半年的工資呢,傻子才不做。
管她什麼目的,看在錢的份上,一切都不是問題。
想到這裡,陳述揚起了公式化的笑臉,“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意思將這篇稿子寫出來,保證讓您滿意。”
“嗯。”白芷應了一聲,隨即又遞過來一張紙,“那片稿子發布後,第二天趁著熱度發酵的最好的時候,將這篇稿子也發出去。”
陳述笑眯眯的拿起紙張看了一眼,隻一眼就頓住了。
以為自己看錯了,還揉了揉眼睛,睜大眼睛重新看去的時候,那上麵的白紙黑字一字不變。
“什麼上代恩怨,不過是楊瀟為了自己的野心披的遮羞布罷了。楊家的破產根本就不是許氏乾的,認真來講還是楊父自己投資失利在先,經營不善再後才有了楊氏的破產,許氏這鍋背的也太冤了。”
“最冤的還要數許家大小姐好吧。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以為是良人,沒想到是頭中山狼。被騙人騙心不說,還將自己的家產都給賠進去了,這還不算,連爹都被心上人害死了,自己還好好的被按上精神病的名頭送進了一群瘋子住的地方。本年度最佳命苦人,沒有之一。”
陳述看看手裡的紙,又看看對麵言笑晏晏的女人,腦子裡已經是一頭霧水,雙眼冒蚊香了。
這........難道是欲打先誇?
“這是十萬,給你買水軍刷熱度的。事成之後再給你十萬的辛苦費。”女人神色溫和的又遞過來一張支票,“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陳述下意識的答。
“那就拜托你了。”
看著對麵女人笑的一臉溫柔無害的樣子,饒是不認為自己是善人的陳述也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暗叕叕的往後挪了挪身子。
女人心海底針,豪門貴婦的套路更要深。
惹不起,惹不起。
還是離遠些,保持安全距離吧。
不過委托嗎,看在錢的份上,還是要接的。
誰讓他一個奔三的青年,每月還有房貸車貸要供呢,不努力就是要隨時喝西北風的節奏呀。
陳述一臉沉重的握住支票夾著文件走了。
白芷喝完了杯子裡的咖啡,起身融入了茫茫人海。
.......
“總裁,今天網上突然出現了對您有利的報道,下麵一溜的都是對您有利的言論。”隨時注意網上動態的美女秘書抱著平板進了總裁辦公室,將這一好消息告訴了老板。
本以為這突如其來的神轉折能讓自己boss緊皺的眉頭鬆展一些,沒想到總裁聽了這個好消息之後不但沒有半分喜悅,眉頭還皺的更緊了,臉色也愈發深沉,像是醞釀了狂風暴雨,隨時準備將人吞噬。
美女秘書情不自禁的退後了一步,遠離了前方迫人的低氣壓。
“拿來我看看。”男人沙啞低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美女秘書趕緊將手裡的平板遞了上去,然後眼觀鼻鼻觀心的等待上頭的吩咐。
不知是不是錯覺,美女秘書隻覺得辦公室的溫度越來越低,冷的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都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讓她想搓一搓。
可想到這是什麼地方後,又用強大的自製力控住住了。
半晌後,就在美女秘書懷疑自己要被凍感冒了的時候,老板發話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得到赦令的美女秘書忙不迭的走出了辦公室。
踏出門的那一刻,感受到外麵和裡麵截然不同的溫度,美女秘書才長長的呼了一口氣,仿佛活了過來。
媽呀,凍死寶寶了。
楊瀟看著這貌似對自己有利的報道,一顆心卻止不住的下沉。
事出反常必有妖。
為了讓熱度下去,他並沒有安排人為自己洗白,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本身.......本身確實也不乾淨。
報仇的理由騙騙那些不知情不知事的年輕人還行,在那群商業精英麵前尤其是知曉事實的老人麵前根本站不住腳。
對,他其實早就明白過來楊家的破產和遭遇和許氏沒什麼關係。
可是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奮鬥下去的理由,一個支撐自己拚搏下去重新回到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出有豪車接朋友相繞的理由。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享受過富貴,就再也忍受不了貧窮。
遇見許白芷是意外。
他本來也沒想著利用她,可在知道她的家世,透過她重新看到那奢華富貴一角的時候,本就不甚平靜的心就開始劇烈的跳個不停。
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再也不要過這種為了生活忙忙碌碌疲憊不堪的日子了。
隻要抓住這個女人,一切都能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回到他手裡。
比起自己辛苦奮鬥二十年都未必能成功,這條通往快捷勝利的道路實在是太誘人了。
誘人的他抵禦不住,沒糾結多久就選擇了沉淪。
誰讓.......許家是那場收購案最後的勝利者呢,不找他們報仇找誰呢。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他為自己討回公道沒有錯!
可看著網上鋪天蓋地的關於他那段往事的描述,網友大同小異的支持同情,本來信念堅定的他卻在此時搖晃了起來。
仿佛一根用水泥石灰搭建的高台,沒有鋼筋的固定,隨時麵臨著坍塌。
又仿佛沉浸在海底深處隻夠他一人緬懷的泡泡,衝破了黑暗,浮出水麵的時候,麵對陽光的照射,海浪清風的襲擊,脆弱虛幻的不堪一擊。
他.......突然有些害怕了。
明知道此刻不應該對此有所回應,明知道現在最好的應對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伺機而動。
可他就是控製不了心中的恐懼,仿佛藏在心底多年的那些見不得人見不得光的秘密就要在此刻大白於天下。
所以,楊瀟慌了。
人一旦慌了,就失了從容,失了從容,就容易出錯。
尤其是他還有程謹和白芷這兩個強敵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盯著的時候。
“主人,這人是真的有病吧。”101看著楊瀟暗中雇了一批水軍曝了當紅女星出軌的新聞分散了他的熱度,又雇了一批人四處散播他的壞話,讚美白芷溫柔善良知書達理。
這種自己雇人黑自己的操作清奇操作,它也是第一次看見呢。
漲姿勢了。
“這有什麼。”白芷不以為意,“害怕了唄,心虛了唄,損招也就來了。”
貶低自己讚美前妻看起來是個不錯的辦法,這樣有褒有貶,這樣看起來才真實,而不是輕飄飄的一看就覺得假。
但這要是彆人的手筆也就罷了,若是日後被人查出是他自己的手段,那可就引人深思了。
畢竟除了有病,真的沒人肯用這種損己不利人的方法,尤其是他還處在輿論漩渦裡,深受爭議,恨不得自證清白。
反其道而行,這舉動,怎麼看怎麼令人懷疑。
商人可是極重麵子和聲譽的,不然大把大把的錢灑在慈善晚會那樣燒錢的宴會上又是為了什麼呢。
“白芷,你看到網上的形勢了嗎?”程謹敲了敲門,托著一個平板走了進來,指了指黑楊瀟的那些網民,抿了抿嘴,“這該不會是他的傑作吧?”
白芷偏了偏頭,“可不就是他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