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馬江敏沒有再阻攔。
孩子們在辦公室裡很多事也不好說。
趙書記打電話到秘書處找了一個女文員過來。
文員年齡不大,笑眯眯的,看上去很是親善。
馬江敏連忙從口袋裡往外拿錢和糧票,還沒拿出來就被趙書記給製止了。
“你們大老遠來,還不興我請侄子,侄女們吃頓早飯?”說著,他從自己的包裡拿出錢票交給了文員,示意她把孩子們給帶出去。
孩子們一離開,辦公室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說吧,這麼大老遠來一趟,是家裡出什麼事了?”趙書記開門見山的問道。
馬江敏臉上強裝出來的笑容再也繃不住了。
她垂下了頭。
沉默了片刻之後,她伸手在臉上搓了搓,抬起了臉:“書記,我有事想求你幫忙。”
“你說。”
趙書記靜靜的看著她。
說實話如果不是臉盤還帶著一些過去的痕跡,他都有點不敢認麵前這個女人就是當年那個從城裡來的漂亮女知青了。
曾經的馬知青是風靡了全縣的知名人物,甚至連省城的人都知道她的大名。
那可是平原縣的一枝花,是標杆。
十幾年不見,卻被歲月磋磨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兒,趙書記不由得在心裡唏噓不已。
“有什麼事你跟我說,能幫的忙我一定幫。”他歎了口氣,補充了一句。
馬江敏將這些年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和趙書記說了一遍。
在聽到田王氏居然趁他們娘幾個不在家的時候,把豆豆給扔到了深山裡,趙書記氣得啪的一下拍了桌子。
“愚昧!簡直太胡鬨了!不管什麼原因,也不能把孩子給扔了?!家裡咋就少了她這一口飯吃?!”
馬江敏抹了抹眼淚:“書記,不瞞你說,俺們家裡真沒到吃不上飯的地步。家裡掙工分的人多,彆說我了,就是我大兒,大閨女不上學的時候也都是要去地裡幫忙的。
這些年建中寄回來的補貼都在她手裡,還有失蹤後部隊給郵過來的撫恤金。這些錢彆說養豆豆一個,就是養十個八個也養得起。”
說著,她從手裡一直攥著的包袱中拿出了那個餅乾盒:“這是我家豆豆從她藏錢的地方挖出來的,是這些年他們爸爸寄回來的一部分錢,還有撫恤金。
書記,今天我們一家子到縣上來,不是來找縣裡要什麼資助的。就是想請領導幫個忙,幫我們主持一下分家,讓孩子們得到他們應該得到的東西。
沒有縣裡的幫助,我們孤兒寡母肯定保不住這些東西。”
說著她將餅乾盒打開,推到了趙書記的麵前。
望著那一盒子的大鈔,趙書記眼神晃了晃,整個人都有點呆滯。
好一會兒,他才一臉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說……這是誰挖出來的?你最小那個丫頭?她,她路都走不穩吧?”
剛才那娃娃他可是看見了,才多大一丁點啊?!
“就是她。”
馬江敏點了點頭:“可能是因為……她奶奶欠她,就活該被她發現。”
她自然不能告訴彆人自己家的女兒有點小神通,雖然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麼,卻總是有福神傍體一般。
這樣的回答對於一向無神論的趙書記來說,肯定是不能讓他滿意的。
可除此之外又還能有什麼解釋呢?
在內心深處,他甚至也隱隱的同意馬江敏的說法,覺得藏的錢被小孫女挖走,這真的是田老太太的現世報。
“書記,這是我哥幫我搜集的資料,你看看有沒有用。”
馬江敏又將之前手抄的文件副本遞了過去。
趙書記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立刻拿起了電話:“資料室嗎?你幫我查幾個文件,對,找到後馬上送到我辦公室來。”
“擁軍擁屬這一塊兒,咱們縣一直是當做重中之重去抓的。你放心,對於英雄遺屬,該照顧的我們都會照顧,幫你們解決問題更是我們應儘的責任。”
放下電話,趙書記對馬江敏堅決的說道。
馬江敏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看了文件之後,趙書記驚出了一身冷汗。
之前他確實是想著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幫這個老朋友,可也沒想太多。
而現在,在看著文件上那一條條的明文規定,他忽然意識到麵前這個女人可不僅僅是一個多年沒見的老友,更是一位英雄遺孀!
聯想到如果她的事情處理不好,可能會給縣裡帶來的負麵影響……
他不得不更加的重視起來。
資料很快找了過來,趙書記確認之後立刻將縣委辦公室主任給叫了進來。
和主任交待之後,又對馬江敏說道:“維護英雄遺屬的權益這是我們縣裡應儘的責任和義務,更彆說你還是咱們縣的勞模,典範。我去不合適,讓張主任和你們一起回去。
由他代表縣裡出麵,將這件事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