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孩就沒有爸爸了。”
劉師長喃喃的重複著這一句話,隻覺得胸口一陣刺痛。
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逝去的女兒和妻子,想到自己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去想她們了。
頓時心裡一陣自責。
“對,豆豆說的對,伯伯也有女兒,伯伯的女兒一定不希望我忘了他。”
他低聲說著。
聲音很輕,卻在這原本就變得安靜極了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聽在旁人的耳朵裡,沒有一個人不跟著難受的。
馬老爺子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前妻,想起了自己閨女小時候受到的那些委屈,眼眶一下子就跟著紅了起來。
田建中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最後會變成這樣?
原本他特意請師長來吃年夜飯,就是會怕在這大年夜裡,他自己孤零零的,會想東想西心裡難受。
誰知道最後卻弄巧成拙。
他想說點什麼,可嘴張了幾張,愣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這事兒,要怎麼勸?
他求助的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媳婦,卻發現媳婦的表情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兒去。
想也知道,她肯定也在絞儘腦汁想著緩解的話題。
可偏偏造成這樣僵局的又是自己家的小閨女,這讓他們做爹媽的要怎麼才能把話給圓回來啊?
大人們腦子裡想什麼豆豆是看不懂的,也不關注。
她盯著劉師長看了看,看他眼圈都紅了,神色黯然,不由得皺了皺小眉頭。
她掙紮著從自己爸爸的腿上爬到了劉師長的腿上,坐坐好。
然後伸手在他胸口的位置上拍了拍,安撫他說:“伯伯不難受。你家的小弟弟,小妹妹很快就要來了,到時候你就不是一個人了。”
劉師長笑了笑,用力的將豆豆抱了抱。
隻覺得這個孩子真是乖巧的很。
雖然她不願意認自己做乾爸,這一點讓人心裡真是遺憾,可卻偏偏對她生不起一點埋怨之心。
“我知道了,豆豆不擔心,伯伯不難受。”他用手輕輕的拍了拍豆豆的後背,很溫和的說。
卻並沒有將她的話往心裡去。
宴席散了,劉師長回了自己的家。
現在也沒有什麼守歲的說法,加上忙活了幾天,一家人都累了。
馬守成老兩口早早!早的就去睡覺了,而馬江敏則把豆豆揪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才小閨女說的那番話,劉師長沒放在心裡可不代表馬江敏不放在心裡。
她女兒說話有多準那是經曆過考驗的。
“豆兒,你跟媽媽說,劉伯伯是不是馬上就要結婚了?”她好奇的問道。
“啥結婚?結啥婚?”豆豆一臉不解的看著媽媽。
馬江敏一愣。
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不結婚怎麼會有孩子?
這丫頭剛才還信誓旦旦的一口一個小弟弟小妹妹的,那意思是還不止一個?
不結婚,這孩子會從哪兒來?
“就是你劉伯伯家是不是快要來一個阿姨了?就好像咱們家,我和你媽媽這樣的。就是你說的小弟弟,小妹妹的媽媽。劉師長要做爸爸,那誰是媽媽?”
顯然,田建中對於這個問題也關心的很,而且估計老早就琢磨上了。
看見媳婦把小閨女拉進房間,就快速的跟了進來。
還非常快速的“破解”了閨女的疑問。
他比馬江敏更快的反應了過來,閨女壓根不知道“結婚”這倆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聽爸爸說小弟弟,小妹妹的媽媽,豆豆明白了。
她點了點頭:“是呀,劉伯伯很快就會認識弟弟妹妹們的媽媽了。”
想了想,她有點不高興的垂下了頭。
小嘴巴一癟一癟的,看上去很有幾分委屈:“豆豆不能叫劉伯伯爸爸的,奶奶不高興。”
奶奶不高興?
馬江敏和田建中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解。
他們知道,豆豆嘴裡的奶奶絕對不是田王氏。
但,除了她,還有誰是能讓豆豆叫奶奶的人?
想了半天,她試探性的問道:“你說的奶奶是弟弟妹妹媽媽的媽媽嗎?”
豆豆點了點頭。
田建中眼神複雜的看著自己的妻女,一方麵不理解媳婦咋能說出那麼拗口的一段話,閨女還能聽明白?
一方麵也心疼女兒受到的委屈。
雖然還沒有發生,可看這意思,那個師長未來的媳婦,家裡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人還沒出現呢,就開始嫌棄起自己女兒了?
想到這兒,田建中心裡就是一陣氣鬱。
在他心裡!裡,全世界所有的小孩加起來,也沒有比他家閨女好的。
這麼一個又乖巧又甜蜜的孩子,居然還有人會不喜歡?
想到這,他頓時對師長未來媳婦家一點好感都沒有了,甚至還產生了一種以後要和劉師長保持距離的念頭。
當然,這隻是大人們的想法,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會和孩子說太多。
基地裡又重新熱鬨了起來。
或許是大家都知道了基地要開設小學的事情,這一次,很多回家探親的乾部,都把家屬孩子給帶了過來,基地甚至比以前還更熱鬨了一些。
放假這幾天,因為小海,嵐嵐回了老家,田家的孩子們一下子沒了玩伴,就開始向外發展。
幾天功夫,就和張進家的幾個小子丫頭打鬨成了一片。
幾個孩子之間相差都是兩歲,最大的張龍十一歲,最小的張紅五歲。
都是最能跑最能鬨的時候。
士兵們的宿舍馬江敏沒有去過,聽之前去送鹵肉的大兒子回來說,是那種大單間,中間沒有隔斷的。
廚房廁所都在走廊裡,大家共用。
和姥爺家差不多。
聽向東這麼說,馬江敏就忍不住的替錢妮頭疼。
他們兩口子,加四個孩子,外加跟過來的張進老娘……
這要怎麼住的開啊?
當然,彆人家的事兒馬江敏不會管。
但因為心裡有這份憐惜,那幾個孩子來家裡玩的時候,她就會更善待一點。
即便他們在家裡一待一天,一個個跟小牛犢子似的胡亂躥,她也沒有表示出一點不耐。
她總覺得這些小崽子們在自己家裡多待一會兒,錢妮就能多鬆口氣。
那個小媳婦兒有多辛苦,她是都見了的。
彆的忙幫不上,幫著帶帶孩子,這還是能做到的。
馬江敏以為這隻是自己的念頭,彆人都不會知道。
結果這年還沒過完幾天,錢妮就再次找上了門。
“嫂子,我來和你說一下,我們最近準備搬到縣裡去住了。這幾個小崽子都跟我走,不會再來鬨你們了。”
馬江敏剛剛把錢妮迎進了院!子裡,她就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
“怎麼不在基地住了?”馬江敏並沒有接她的話,而是有點驚訝的問。
錢妮笑了笑:“嫂子,張進下半年就要退伍了,我們商量著準備以後都不回老家,就在縣裡紮根了。他那個身體,真回家了,還不夠讓人操心呢,留在縣裡,還有條活路。”
馬江敏點了點頭。
張進的心臟病是屬於富貴病。平時除了不能乾重活以外,還得吃好喝好,注意營養。萬一真要是再犯,還得第一時間往醫院送。
這幾條,如果他回了老家,哪一條也顧不上。
所以還是劉師長出麵,通過自己私人關係,給張進在縣裡找了一個單位做工人,是正式職工。
同時還給他申請了傷殘補貼,這樣每個月還能多個十幾塊錢的收入。
現在錢妮一說要在城裡紮根,馬江敏立刻就知道她說的絕對不隻是張進工作的事兒,這小媳婦兒肯定還是要做她自己的小買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