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思路清嘴巴巧, 三兩句就將魏王兩家的事交代清楚。
“王家爹娘雖有些勢利, 但好歹全了兩家的婚事,裡裡外外的為女兒著想, 又是向魏家要百兩聘禮, 又是給了一堆的嫁妝,誰能想到自家女兒背地裡偷偷有了彆的男人。”
“你個小蹄子又撿了外頭的話進來。”汀紅年紀冷著臉罵道,“什麼背地裡偷偷的, 什麼彆的男人,這種粗鄙話以後莫要在小姐麵前嚼。”
汀紅是羅棠笙的大丫鬟,是羅家的家生子, 地位比後買進羅家的汀蘭要高出很多,她的話, 汀蘭自然要聽。
汀蘭福了福身,小聲道, “汀紅姐姐教訓的是。”
羅棠笙接過汀紅遞過來的繡線,笑道,“是我讓她說的,她還小呢,凡事好好教, 你呀,對她彆太苛刻了。”
汀紅撚起細線幫羅棠笙穿針, 嘴裡咬著線頭,說話含糊不清,“小姐您也是, 慣著她,這些市井穢語,聽了會汙了您耳朵。”
“汀蘭你彆理她,她就是死腦筋。”羅棠笙嗔怪道,“跟我爹一個胚子,眼睛總吊在上麵。”
她故意學他爹鼻孔朝天的模樣,逗著兩個丫鬟噗嗤大笑。
羅棠笙嘴角酒窩浮起,垂首紮針,忽而道,“剛說到哪了,汀蘭,你接著講。”
汀蘭笑容一頓,看看認真繡花的羅棠笙,又看看笑而不語的汀紅,轉了轉眼珠,複又笑道,“小姐,汀紅姐姐,你們猜猜這王小姐的心上人是誰家的?”
“這話瞧你問的。”
汀紅撇撇嘴,打趣道,“小姐常年生活在京城,這次若不是卓少爺要回原籍科考,小姐怎會陪同來雁平,小姐初回故裡,這邊哪裡有相識的好友,又如何猜的出是誰家?”
汀蘭嘟著嘴看羅棠笙,羅棠笙搖搖頭,小丫鬟當即跺跺腳,急道,“這人小姐必是認識的,是許家的庶長公子。”
羅棠笙先前整許如英,打聽了不少許家的家事,知道許家這位庶長子是許老爺年少通房所生,因正室久生不出孩子,才被允許懷了孩子,這位運氣好,一舉得男,便抬了姨娘。
芳姨娘本以為有了孩子傍身,後生無憂,誰成想正室後腳懷上了,可惜生了個女兒,此女便是許如英。
許家後來陸陸續續的又添了些子嗣,巧合的是,竟然全是女兒家,久而久之,那位庶長子成了香餑餑,因芳姨娘貌美有心計,勾的許老爺準許她親自教養兒子。
“許家那位公子,哪怕是庶出,日後若要娶,便是小官家的女兒,都有戲,怎會看上商戶女?”羅棠笙一針見血。
汀蘭哎呀了一聲,才笑嘻嘻道,“果然瞞不過小姐,可不是麼,許公子當然看不上那位姑娘。”
“這許大公子與王家姑娘的謠言是許家大小姐胡亂編的,聽說是她帶著王家姑娘遠遠看了一眼許大公子,王家姑娘春心蕩漾,可許大公子壓根就不知道王家姑娘這人,您說可笑不可笑?如今外頭流言傳的沸沸揚揚,小姐您說,這許小姐不是毀了她哥哥的名聲麼?”
“她滿腦子隻知道與她哥哥爭家產,怎會在意她哥哥的名譽。”
羅棠笙見怪不怪,許如英的小把戲也就騙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這種嫡庶相爭的小動作,她從小在羅家就見得多。
“小姐說的是。”汀蘭感慨,“原本魏家都打算和解了,忽然有一男子大喊,抓住了準備逃婚的王家姑娘,這才使得王家漏了底,新郎他爹氣的吹胡子瞪眼,扛著王家姑娘直接就上了衙門。”
“怪不得衙門熱鬨的很,原來是這件事。”汀紅笑道。
汀蘭打定主意要黑一黑許如英,便誇大其詞道,“許如英暗中攛掇王家女逃婚,被那發現的男子好一頓打罵呢,如今躺在床上都起不來,真是活該。”
許如英當下確實出不來,可那根本不是謝行儉打的,而且王家為了救女兒,花了銀子四處播撒許家教子無方,誤了魏王兩家的秦晉之好。
許老爺子將家裡人打上一頓,便知曉這裡頭全是他寶貝嫡女一手操作,當即押了人進祠堂禁足。
羅棠笙起了一針,問道,“真出手打了許如英?你可聽仔細了沒有,那男子是誰?”
汀蘭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回道,“許是奴婢聽岔了,那少年是縣學的童生,姓謝……”
羅棠笙手一頓,笑得搖搖頭,“你說的這人我知道,若真是他,你這消息就錯的離譜。”
汀紅坐在旁邊卷線團,聽羅棠笙如此說,停下活好奇的問,“小姐認識這位姓謝的書生?”
“他是小卓的朋友,我跟著見過兩麵罷了。”羅棠笙心裡門兒清,汀紅是她爹留在她跟前的眼線,有些女兒家的事,她不想她爹摻和進來,因此有些事,自然不能讓汀紅知道。
汀紅聞言繼續低著頭卷線團,話題敏感,羅棠笙對著汀蘭使了個眼神,三人皆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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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謝行儉去了藥鋪。
魏席坤臉部受創相對較小,李媒婆又及時用冷水散了熱氣,再加上坐堂大夫搗了外傷藥給他敷了臉,估計不會留痕。
“誒,大堂哥胸腹處燙壞了肉,大夫說不好治,明日我大伯要拖大堂哥去府城,大夫說,府城德善堂老大夫醫術高明,或許能救我大堂哥。”魏席時歎了口氣。
“你放寬心,魏大哥會沒事的。”謝行儉看了一眼已經入睡的魏席坤,輕聲安慰道。
藥房不宜大聲喧嘩,兩人便轉移至後門外。
“魏叔將王家姑娘告上衙門了。”
“該死!”魏席時狠狠的錘門框,老舊的門柩吱呀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