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賈赦的煽風點火, 挑撥離間之下,薛逸也琢磨出一些味道了,他是個商人,最是會計算得失,這二舅兄得勢之後,他的生意雖會更容易上一些,不過和自個兒子比較起來, 這一點子利益當真算不得什麼。
況且二舅兄這些年來著實跟他要了不少銀子, 薛逸算了一筆帳, 那怕薛家家大業大, 這一算之下,薛逸也著實心疼,說起來這些年來他投了不少銀子,但這利益著實沒見到多少,如果這是一筆生意的話, 早該及時止損了。
薛大管家雖然不知道老爺怎麼突然算起帳來了,不過他也暗暗的鬆了口氣,老爺常年在外, 好些事兒都不清楚,大太太這些年來是越發離譜了, 每年送回王、賈兩家的年禮都幾乎快掏空了小半薛家庫房了,也不想想自己已經是薛家婦,不再是王家女了。
薛大管家小心翼翼地把薛王氏這些年來送年禮的單子交給薛逸過目,低聲道:“老爺, 雖然大太太和兄姐幾個感情好是件好事,不過這年禮……”
薛大管家忍不住扁扁嘴,這年禮講究的是有來有往,大太太送了那麼厚的年禮,要是這王家和賈家回的差不多也就罷了,偏生大太太送的年禮不少,王家和賈家每年回的都不過是些上不上,下不下的土產,當真是吃相太難看了。
薛逸看著禮單,忍不住微微挑眉,再見王、賈兩家回的禮單,饒是像他這般喜怒不形顏色的人也有些惱了,他冷哼一聲,隨手把禮單拋在桌上,“也未免太過了。”
“那可不!”薛大管家低聲道:“咱們薛家的銀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這著實也……”
薛大管家終究不好說,含糊了過去。
薛逸微微沉吟,“下次大太太送年禮時,你親自帶人過過眼。”
雖是氣惱,不過薛逸也不好跟賈、王兩家翻臉,隻不過讓大管家掌掌眼,以後彆再送這麼多年禮過去。
薛大管家笑著應下。
薛逸又道:“給二太太的院子你親自安排,裡頭伺候的人也要挑些仔細可靠的,大太太的陪房一律不許進去,特彆是給螭兒的,更是要親自過眼,可彆讓些不乾不淨的東西進去了。”
薛大管家一奇,“老爺是想讓螭少爺養在二太太院裡?”
“不然呢?”薛逸沒好氣道:“一個才剛周歲的孩子都可以被她養到被拐了,我那敢再把螭兒交到她手上。”
薛逸這話不無諷刺,畢竟一個才剛周歲的孩子,連路都走不好,又在內院之中,要怎麼能被人拐了?隻能說是有人有意為之。
薛大管家都不好接著這話,隻能低聲道:“是,老奴明白。”
薛大管家琢磨著,看來這次大老爺當真是氣的很了,是以連麵子都不給大太太了,不但把那外室給接了回來,還正經的給那婦人上族譜做二房不說,甚至還要讓她自個養活螭少爺,當真是把大太太擺到一旁去了。
薛逸思量再三之後,雖然終究沒下定決心休妻,不過他也沒再像以前一樣,無條件支持著二舅兄,不但推脫著不肯給銀子幫二舅兄打點,甚至還把螭兒他娘給接了回來,又把螭兒移到他親娘房裡養活。
螭兒他娘雖然是他的外室,但他當初打著讓螭兒他娘給他生孩子的想法,也不是隨便買個女孩回來的,螭兒他娘──姚氏雖然隻是秀才之女,但也略通文墨,容貌秀雅,要不是兄長不爭氣,也不會讓人賣了。
她性子更是溫柔體貼,懂事聽話,知道他要把螭兒抱回薛府,也不曾跟他置氣過。更更難得的是薛螭被拐之後,螭兒他娘雖是私下哭了好幾回,但連半句埋怨的話都沒有說過,隻是溫言求他儘快把螭兒找回來,相較於薛王氏,姚氏著實懂事太多。
姚氏懂事,薛逸也樂得多寵一點,吩咐道:“姚氏素愛讀書,你且把我屋裡那一套新得的湖筆給她,再拿一塊上等的端硯過去,那種好東西,給了王氏也是糟蹋了。”
薛王氏那一手字,連他都瞧不上眼,也不知道王家是怎麼教女的,連些粗淺的學問都不懂。
“是。”
薛逸每說一項,薛大管家便應了聲是,他私下琢磨著,看不出來這二太太倒真是受老爺疼愛,才剛進薛家,老爺便賞賜了好些好東西過去,再想著二太太給大老爺生了庶長子,薛大管家琢磨著是不是該把自家小女兒塞到二太太屋裡了。
正當此時,薛逸的小廝突然急忙求見,“老爺!不好了,大太太讓人把二太太給打了。”
薛逸一驚,“什麼!?”
當薛逸匆匆趕到姚氏屋裡之時,原先在姚氏屋裡鬨事的下人都散去了,姚氏屋子裡隻剩下姚氏抱著薛螭低聲哭泣著。
隻見姚氏屋裡一片零亂,桌椅東倒西歪,帳子也被人扯破了,先前他賞給姚氏的衣裳首飾都被人丟在地上,釵環散亂,好似被人踩過一般,衣裳更是汙穢不堪。更慘的是姚氏的小臉,清秀的小臉上好幾個巴掌印子,一看就知道被人狠狠的打過。
薛逸臉色一沉,怒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姚氏搖搖頭不說話。
薛逸冷聲道:“說!”
姚氏怯生生的瞧了薛逸一眼,“妾不過是個奴婢,即使有些什麼,也是妾身該受的。”
她的身契都在老爺手裡呢,老爺高興時便可以提提她,不高興時便可以把她轉手賣掉,她那有那個資格敢對大太太說什麼,人家才是正經主母,而她不過是個玩物。
“胡說什麼。”薛逸喝道:“你既已經上我薛家族譜,便是薛家正經的二太太,不再是什麼奴婢。”
他瞧了姚氏懷裡的薛螭,薛螭雖然哭的厲害,不過看得出來不過是被嚇的很了,姚氏倒是把薛螭護的極好,沒讓孩子受半點傷。
薛逸眼眸微軟,頓了頓又道:“我已讓人撤了你的奴籍,你已經是我薛家的二太太,怎麼也該立起來了。”
姚氏乖巧是乖巧了,不過也是太乖巧,太守規矩了些,麵對薛王氏時總是氣虛了些,就憑姚氏,要她護住螭兒,隻怕還是差了些。
薛逸暗暗琢磨著,看來不能全指望姚氏,得再安排些人才行,不過在這之前,也是時候給薛王氏帶過來的陪嫁教一教他薛家的規矩了。
薛逸這一次也當真是惱了,沒給薛王氏半點麵子,直接讓人把來砸姚氏院子的薛王氏陪嫁儘數綁了,拉到莊子上去,薛王氏知道之後氣了個仰倒,差點沒氣死,氣的直接找薛逸算帳。
薛王氏不愧是王夫人的親妹妹,一進門便直接隨手捉了個花瓶砸向薛逸,她怒道:“薛逸!你好!你憑什麼把我的陪嫁給送走。”
姚氏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賤人,打殺她都是便宜她的,隻不過是砸了她的屋,給她小小懲戒,已經夠輕了。
“憑什麼!”薛逸眼眸微冷,“就憑他們敢不守我薛家的規矩,便該受罰。”
薛王氏怒道:“他們可是我王家的奴仆!你憑什麼罰他們!”
“隻要他們在薛家,便該守著薛家的規矩。”
見薛王氏還想再鬨,薛逸也動了氣,他怒道:“我沒休了你已經是夠客氣的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把孩子給了徐多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