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親自去了一趟金磊家裡接兩個孩子, 海靖公主畢竟得趕回俄羅斯, 她和兩個孩子相處了幾日之後,便不得不忍痛將兩個孩子送到了西寧郡王府中,西寧郡王妃論輩份是海靖的親表侄女, 但實際上是她的閨中密友, 兩女雖名為姑侄, 但實為好友。
海靖回京之後, 知道賈赦處境艱難, 怕她走後無人能幫賈赦一把, 終究將賈赦身世告知了西寧郡王妃,且不說西寧郡王妃得知此事之後是怎麼痛罵賈代善的, 若非知道賈赦身世,西寧郡王妃先前又怎麼會幫著照顧瑚璉兩個哥兒, 還想要為賈赦作起媒來了。
也因如此,西寧郡王妃待瑚璉兩個哥兒著實儘心, 瑚璉兩個哥兒在西寧郡王府中的待遇可比王府裡其他的少爺還要好上三分, 雖然不過是在西寧郡王府裡待了幾個月, 不過瑚璉兩個哥兒的四季衣裳都讓人備的齊全,整整一箱子的衣裳不說,就連配套的項圈、瓔珞都一應俱全。
一見到打扮的乾乾淨淨, 就如同仙童一般的兩個哥兒, 賈瑚就知道這陣子西寧郡王府可絕對沒有虧待兩個哥兒。
賈赦心下感動,躬身謝道:“多謝金兄了。”
賈赦接著連忙讓夏管家送上禮單。
這次金磊當真幫了他一個大忙,賈赦也送上了不少從姑蘇帶回來的土產, 其中還有大半還是林如海所送的,原本賈赦認為這份禮著實不輕了,不過看了金家對兩個孩子的照顧之後,他覺得這份禮還是輕了些。
好在金磊也不是在乎這些外物之人,金磊隨手接過禮單,看也不看的直接交給一旁管家,笑道:“你我兄弟一場,計較這些做啥,況且帶孩子都是我母親的事,我也沒累到什麼。”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母親對兩個孩子如此上心啊,事事都親自過問,還親自去看望兩個孩子,這份緊張勁那怕是他幼時也不曾有過的,不過也還好母親拘的緊,才沒讓兩個孩子被這陣子榮國府的風風雨雨給影響到。
賈赦點頭道:“勞煩金兄幫我多謝謝西寧郡王妃了,這次算我欠你一次。”
“好兄弟何必計較這些。”金磊不在乎的笑道:“快去瞧瞧你家兩個孩子吧,想來兩個哥兒都急的很了。”
金磊這話隻說對了一半,瑚哥兒的確是想父親想的緊了,一見到賈赦便迫不及待的衝上前去抱大腿了,不過賈璉很明顯的忘了賈赦,不但躲著不讓賈赦抱,逼急了還哼哼唧唧了起來,隻曉得一直往金磊那兒伸手。
雖然看得出這陣子金磊當真是對璉哥兒用了心了,璉哥兒才會如此親近著金磊,不過做為親爹,賈赦還是忍不住微感酸楚。
“也是你這次離家離的久了。”金磊哄了哄賈璉,笑道:“小孩子忘性大,再過一陣子就好了。況且你家瑚哥兒不是還記著你嗎。”
金磊瞧了一眼幾乎都快成為賈赦的腿部掛件的賈瑚調笑道。
唉,也難為這孩子了,這孩子心思重,想的也多,他雖是儘力安撫了,但他和瑚哥兒畢竟不熟,想來這段時間這孩子也必定不安的很,如今見了親爹,總算有點孩子模樣了。
“這孩子。”賈赦寵溺的揉了揉賈瑚的頭道:“都有小媳婦的人了還這麼膩著爹啊。”
“小媳婦!?”賈瑚已有六歲,也不是什麼全然不懂事的孩子,還沒從爹爹終於回來的喜悅回神呢,便聽問了這麼一個讓人驚嚇的消息。
賈瑚難得有些小緊張的問道:“兒子怎麼會多了什麼小媳婦?”
他爹爹不會是隨便的把他賣了吧?那怕知道自家爹爹在母親死後,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自個爹爹又犯渾了,到時候給他選一個凶巴巴的小媳婦回來。
賈赦查覺到賈瑚的擔心,不由得無奈的歎了口氣,他和瑚哥兒相處的時間實在太少,以至於孩子雖知道他和以往有所不同了,但始終保持著以往他三不五時犯渾的印像,看來得花點時間改變自個在瑚哥兒心裡的印像了。
“放心吧。”賈赦頓了頓說道:“這門親事是你外祖給你挑的。”
果然一聽到是外祖父選的,賈瑚頓時安了心,“外祖父挑的必定是好的。”
賈赦摸了摸胸口,感覺自己被劄心了。
金磊微微挑眉,奇道:“難不成邵家那丫頭真的是……”
雖然姑蘇府尹特地暪了邵家與賈家之間的婚事,不過邵閣老顯靈的事情這麼大,大夥都略略聽說了一二,隻不過大家都當那時賈赦幫著邵家丫頭躲過族親魔掌的法子罷了,想到賈赦還當真讓自家兒子娶這麼一個孤女。
賈赦坦然笑道:“邵家女有著邵閣老的教導,必定是好的,況且這也是瑚哥兒祖父挑選的婚事,瑚哥兒祖父最疼瑚哥兒,當年早說了必會給瑚哥兒細細挑選一個好姑娘,想必定錯不了。”
雖說張閣老允婚多少有一些是因為看在邵閣老鬼脈多的份上,但想來也是邵萱萱夠好,張閣老才會允婚,不然瑚哥兒可是張閣老頭一個孫子,他怎麼可能拿瑚哥兒的婚事胡來呢。
再則,他家的情況特殊,一個溫良恭儉讓的姑娘並不能幫助他們家裡多少,他要的是真正的當家主母,能撐住賈家的當家主母,而萱萱一個被賣做下人的孩子,最終能憑著自身努力走到嬪這個位置,心計與手段必定是有的,也唯有這樣的女子才能好好的扶持了瑚哥兒。
更難得的是萱萱聰慧且良善,而且她親見過了鬼神之事,也知道這天道輪回,必定不敢做些為非作歹之事,一個聰慧有心計手段,但又有底線的當家主母,他到那兒去找?所以對於邵萱萱這個兒媳,他也是極滿意的。
金磊有些猶豫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張閣老和邵閣老當初訂下這婚約之時,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但如今……”
當時張閣老猶在,邵閣老又沒退下,自然是門當戶對,但眼下的情況卻不同了。
他頓了頓直言道:“邵閣老已然過世,邵家宗族也沒有半個爭氣的,這邵家女說穿了也不過就是個孤女,著實幫不了瑚哥兒什麼,瑚哥兒娶了這邵家女,將來也幫不上瑚哥兒啊。”
賈赦曬道:“大男人應該靠自己,靠妻子娘家算什麼,況且我也不過是個白身,自家也不過爾爾,還想要怎麼樣人家的閨女?”
金磊氣的吹胡子瞪眼,“還白身咧!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你現在還是白身嗎!”
誰不知道榮國府裡綠帽王的事情,賈赦做為榮國公的獨子,他不繼承榮國府,誰繼承榮國府,賈瑚做為賈赦長子,堂堂的長子嫡孫竟然娶一個孤女,這也未免太掉價了。
賈赦淡淡道:“我一個分宗的……”
金磊不客氣的直接上手,搖著賈赦的脖子叫道:“醒醒吧!誰管你是不是分了宗,你可是堂堂榮國公唯一的兒子,你不繼承誰繼承?”
況且以榮國公和當今的交情,隻要他肯舍下老臉到聖上跟前哭訴,他就不信聖上會不下旨讓賈赦回宗。
賈赦咳了兩聲,最後無奈道:“即使繼承了,也不過就是個一等將軍,到了瑚哥兒時也不過是三等將軍,何必花這心思,還不如仔仔細細讀書,將來考個功名才是。”
大晉朝越到後來,這貴勳世家越發一年不如一年,榮國府還算好些,可那也是靠著王熙鳳放利子錢,典當嫁妝維持的,與其如此,他還不如不要這虛假的爵位。
金磊歎了口氣,隻道賈赦是因著先前事被賈代善傷透了心,也不好勸了,轉移話題道:“說要讓兒子考功名,那你可給他尋先生了?”
他先帶著瑚哥兒時才知道,原來瑚哥兒並沒有半個先生,自張家出事之後,瑚哥兒的課業便就停了,還想讓孩子科舉入仕呢,沒個先生教怎麼可能。
對這事賈赦原本都打算好了,賈赦沉吟,“我本想去東北之後,讓瑚哥兒大舅親自教導。不過……”
賈赦尷尬一笑,計劃趕不上變化啊,誰會想到他先是金陵甄家,後又去了姑蘇林家,倒是把孩子的功課給耽誤了。
金磊倒是很好心的指點了一條路,“你賈家裡本就有家學,雖然分了宗,但我相信隻要你一句話,賈家家學自會收瑚哥兒入學。”
“靠他!?”賈赦不屑的扁扁嘴,“那還不如我自個來。”
不是他說,賈代儒這廝當真半點能力都沒有,讓他教瑚哥兒還不如他自己教。
“你來?”金磊狐疑的打量了一下自家兄弟。
“怎麼?”賈赦微微挑眉,“你懷疑我的能力?”
金磊打了個哈哈,“哈哈,喝茶!喝茶!”
得,大家都是武將世家出身的,這大哥不笑二哥,還是喝茶吧。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賈赦回賈家之後當真還教起瑚哥兒了,瑚哥兒雖然是張閣老親自啟蒙的,不過畢竟年幼,沒學到多少東西,賈赦略略問了一下瑚哥兒的進度,便決定從頭教起,不過……
三字經……賈赦認得不會講。
百家姓……除了死背之外還有啥?
四書五經……早八百年還給先生了。
賈赦差點翻桌了,XD,有看過鬼上大學作學問的嗎?那怕他是鬼王,他也沒無聊的跑去上什麼大學,最後……
鬼秀才緊張的直吞口水,“老大要我親自教小少爺讀書?”
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好嗎?
“不然咧!”賈赦沒好氣道:“除了你之外,還能找誰?”
眼下不是什麼科舉後的季節,沒辦法捉什麼落地舉子來給瑚哥兒教書,一般的私塾怕是容不得瑚哥兒學不了二日便離開,他又不願意送瑚哥兒去賈家家學,便就隻能自力更生了,好在他旁的不多,手底下的小鬼可是多的,總有幾個有學問的可以教教瑚哥兒。
當然,如果邵閣老在是最好,邵閣老教過不少弟子,而且個個成器,對於教導孩子再熟悉也不過了,可惜邵閣老修練去了,沒幾年的時間是出不來的,隻好先讓鬼秀才上了。
鬼秀才猶豫道:“可老夫不過是個秀才。”而且還落榜了好幾回,怕是教不好瑚少爺。
賈赦曬道:“不過是給個孩子啟蒙,又有何難。”
待到了東北,自然會讓瑚哥兒拜大舅兄為師,他可是曾當朝榜眼,論文才絕對不給邵閣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