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康妃出事,平康帝來不及問清緣由,連忙大步趕到了景仁宮,隻見那裡一片死寂,所有的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就連穩婆也在宮外跪著。
“還在外麵跪著做啥?”不待平康帝發怒,夏德全連忙喝道:“還不快進去救治康妃?”
夏德全連忙不停的給穩婆使眼色,大夥都是明白人,那怕康妃死了,但一時半刻的,康妃肚子裡的孩子說不定還活著,要是狠下心來剖腹取胎,說不定還能把皇子救回來。
但不知怎麼的,穩婆明明看懂了他的眼神,卻抖了一抖,說什麼都不肯進去,不隻是穩婆,就連在宮外等候的太醫也是一樣,他臉色慘白,不斷地磕頭,但說什麼也不肯再進去康妃的產房……
夏德全看著他們的模樣,心下一沉,穩婆與太監之所以敢棄龍種而不顧,隻怕是已經猜出,甚至是看到什麼!
平康帝亦急的心臟噗通噗通直跳,當下便大步向前,直接闖進了康妃的產房,守門的宮女本來還試圖阻擋著,畢竟產房汙穢,那有讓聖上進去的道理,要是汙了龍體怎好,不過被平康帝一瞪,兩個宮女心中一驚,立馬跪下。
平康帝一進去產房,便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康妃還躺在產床之上,鮮血滴滴嗒嗒的從產床上緩緩流下,隻見康妃死不暝目,眼眸無力望天,臉上還維持著她驚恐之色,這也就罷了,更可怕的是康妃的肚子還在不停的蠕動著。
哪怕平康帝再怎麼不懂醫術,看著康妃肚皮上麵突然冒出來的超過四個好似手腳的東西,他也可以看出來,康妃肚子裡的孩子絕對不正常。
平康帝嚇的倒退了二步,跌坐在地上,夏德全一咬牙,連忙上前一步勸道:“聖上,老奴沒有看顧好康妃娘娘,如今康妃娘娘得了急病而亡,求聖上下令封宮,儘快將病逝康妃娘娘下葬。”
夏德全的建議是最恰當的作法,隻要隨意尋個理由將康妃安葬了,也沒有人會知道康妃真正的死因,康妃腹中不正常孩子的事情也可以暪下,也可以保住聖上的顏麵。
但素來最好麵子的平康帝這次卻拒絕了。
“不!”平康帝瞪著康妃仍在蠕動不停的肚子,厲聲道:“讓溫院判過來!讓他過來給朕瞧瞧,康妃究竟懷了一個什麼東西!”
就算死!他也要死個明明白白!
康妃新喪,整個景仁宮裡外冷的厲害,景仁宮裡裡外外跪了不少人,沒有人敢說半句話,所有的人都惶惶不安的等著,也不知是否是氣氛始然,大夥都莫名的冷的厲害。
但景仁宮裡再冷,也冷不過康妃的產房。
平康帝陰沉著臉,看著方才溫院判親手從康妃肚子裡挖出來,躺在血盆裡的那個東西……
一個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稱之為人的玩意,更可怕的是……
這個孩子還活著……
那個孩子伸出八隻小手小腳,張大著嘴巴,無聲的哭泣著,這個孩子和蘭嬪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完全不同。
蘭嬪肚子裡的孩子是頭大身體小,背生雙手,但眼前這個孩子卻是身軀極大,還長有四手四腳,好似一雙小小的八爪章魚,不隻如此,和他的身軀與四肢相比,這孩子的頭腦小的可憐。
或許是因為在母體裡被悶的久了,這個孩子混身發紫,不停的抖著,雖然活著,但看著孩子連哭泣都費勁的模樣,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活不久了。
事實上,也沒有人想要讓他活著……
平康帝一直望著這個孩子,直到這個孩子再也不動了,徹底的斷了氣,這才啞著嗓子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語。
要是蘭嬪母子之事是因為溫院判照看不力的話也就算了,但康妃母子又是怎麼是回事?康妃母子可不是溫院判照料的,而且康妃生產之前,全太醫院裡的禦醫都跟他保證沒問題,結果生下來的竟然是怎麼一個玩意?
連著兩胎都是畸形胎,那怕平康帝再怎麼不懂醫術,也知道這種事絕非偶然,不隻如此,溫院判重重的磕了一個頭,低聲道:“臣請聖上,儘快給敬嬪墮胎!”
“你……”平康帝怒道:“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竟然要妃嬪墮胎,溫院判是瘋了嗎?
“聖上!”溫院判低聲道:“眼下胎兒還小,還有機會,臣懷疑連敬嬪都是……。”
溫院判雖然沒說全,不過一瞬間,無論是平康帝還是夏德全都明白他的意思。
平康帝怒道:“大膽!”
但溫院判重重的一磕頭,乃繼續道:“現在拿掉胎兒,還能救回敬嬪一命!”
夏德全也低聲勸道:“聖上,要是再來一個敬嬪,怕是暪不住啊。”
事實上,蘭嬪母子死的時候,就有不少人都起了疑心了,以蘭嬪素來張揚的情況,怎麼會突然死的這麼不明不白?而且伺候康妃的人也著實不少,即使夏德全已經儘量減少伺候康妃的人手了,但妃例的規格就是在那,再怎麼減少也是有限。
宮裡一口氣死了這麼多人,隻怕這事是暪不住的,況且如果他猜的沒錯,隻怕連敬嬪肚子裡的都是畸形胎,要是現在拿了胎兒,說不得還能保得住敬嬪一命,無聲無息的就讓這事過了去,不然若是像康妃一般,真讓敬嬪保到了足月,說不定活脫脫的又是第二個康妃了。
連三個妃嬪難產而死,這事怕是沒那麼容暪得過去。
平康帝臉色微沉,“那可是龍嗣,況且你怎麼敢說敬嬪肚子裡的孩子也……”
溫院判不停磕頭,抿緊雙唇,一言不發,聖上認識溫院判也有好些年,怎麼不知道溫院判這模樣便是不看好敬嬪肚子裡的孩子。
不隻是他,就連夏德全也不說話了,顯然明罷著也是不看好敬嬪腹中皇嗣。
平康帝沉痛的一閉眼,低聲問道:“敬嬪這事,你有多少成把握?”
溫院判直言道:“臣目前隻看過敬嬪的脈案,隻莫約有四成把握,若是能親自為敬嬪把脈,說不定能多確定一些。”
溫院判此話一出,平康帝立刻便讓吩咐道:“來人!送溫院判到敬嬪宮裡,為敬嬪把平安脈。”
事關重大,夏德全親自帶著溫院判給敬嬪診脈,平康帝一直在康妃的產房中等著,直到夕陽西下,溫院判和夏德全才腳步沉重的回來。
一瞧見他們兩人的臉色,平康帝便猜出一二了,平康帝啞著嗓子問道:“莫非敬嬪也……?”
夏德全不忍心的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