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當天。
岑歲不是喜歡麻煩人的性格, 於是早上起來之後給許塵墨發了條消息,讓他把晚上吃飯的地址發給她, 到時候她自己開車過去。
沒過幾分鐘,許塵墨就發了地址過來。
她沒什麼事做, 想起自己很多天沒看到函數了,擔心因為結課陸宴遲回他父母那邊, 自己跑空,於是提前給陸宴遲發了消息問他在不在學校公寓。
但他半天沒回。
猶豫了幾秒。
岑歲撥了個電話過去。
他遲遲未接,就在岑歲以為他不會接的時候,鈴聲被掐斷,繼而, 手機聽筒響起他低沉沙啞的嗓音, 像是剛睡醒的樣子:“岑歲?”
岑歲試探地問他:“你在睡覺嗎?”
“嗯。”那邊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 他似乎從床上坐起來,聲音也清冽許多, “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岑歲問他:“你在學校嗎?”
陸宴遲:“嗯。”
“我想過來看看函數。”
他輕輕笑了下,隨之說:“來吧。”
得到他的允許,岑歲簡單地收拾了下東西便開車去學校了。
把車停好後, 岑歲看了眼時間,快到十點了, 距離她打電話給他,過了有一個小時。
岑歲敲了下門。
很快,門被他打開。
陸宴遲似乎剛洗完澡,頭發還沾著水, 眉眼也濕漉漉的,眼眶顯得深邃。他那雙桃花眼微彎,笑的像是在勾人,說出來的話卻很不客氣:“為了看函數一眼,把我給吵醒?”
“……”岑歲給他看了眼通話記錄,“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都九點了。”
陸宴遲:“九點不能睡覺?”
岑歲很無辜:“那我也不知道你那個時間點還沒起啊。”
陸宴遲空了半個身位讓她進屋,隨之把門關上。他步調懶洋洋的,語調也很慵懶:“按你的話,這還是我的問題了?”
岑歲:“就是你的問題。”
“……”陸宴遲好氣又好笑,“我被你吵醒,還是我的錯?”
岑歲一噎,慢吞吞地說:“那誰讓你不開勿擾模式啊,我睡覺的時候都開勿擾模式的,或者直接關機。”
“這位同學,”陸宴遲慢條斯理地說,“發我微信沒回於是直接打我電話,我要是不接你電話,你會怎麼辦?”
岑歲想了下。
她應該會直接開車過來。
陸宴遲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突然氣息悠長地笑了下,尾音拖長,帶著調侃:“會直接跑來我家,拿著鑰匙打開我家的門。”
他眼裡斂著笑,“然後,把我吵醒。”
這話她沒法反駁。
岑歲沉默了幾秒,忽地指摘他:“你為什麼要叫我,‘這位同學’?”
陸宴遲挑了下眉:“上了我半個學期的課,我這麼叫你,不行啊?”
岑歲繃著臉,語出驚人道:“那我叫你,遲遲。”
陸宴遲的眉心狠狠一跳,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冒出這麼一句話出來,他的語氣裡夾著荒唐:“你叫我什麼?”
岑歲麵色不改,溫吞地說:“就,按照你的說法——我給你做了半個學期的飯菜,我隻給家裡人做菜的,那家人之間,怎麼可以生疏地叫名字呢?”
陸宴遲似有若無道:“家人?”
“還是說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岑歲問他,“你家裡人都是怎麼叫你的?陸陸?宴宴?遲遲?狗崽子?”
“……”
“難不成……”岑歲想到了什麼,有個名字呼之欲出,故意道,“真叫陸黛玉啊?”
岑歲說完之後就用餘光偷偷打量著他的神色,看到他拿水的動作一滯,整個人像是按了暫停鍵般。疏爾,他轉過頭來,神色有點複雜。
岑歲舔了舔唇,心虛地找借口:“函數呢?”
陸宴遲盯著她的背影,語氣鬆散又閒適:“你小名不是叫岑黛玉嗎,我怎麼好意思搶你的名字?”
想到她之前為了不去上課刻意撒的謊,岑歲有些心虛地避著他的目光,她磕磕絆絆地說:“那我的小名你不是知道的嗎?”
陸宴遲眼尾微勾,虛心請教:“你小名叫什麼?
岑歲瞪了他一眼,不太痛快地回他:“紅豆。”
“紅豆?”他重複了遍她的名字,聲音一頓,繼而笑著調侃道:“是可以吃的那個紅豆嗎?”
他這個語氣,仿佛覺得她就是一樣食物似的,岑歲莫名很窩火,板著臉委屈地嗯了下。
好在函數在這個時候跑了出來。
岑歲的注意力被它吸引,拿著玩具和函數玩著。
不知過了多久。
差不多到午飯的時間點。
岑歲挽著袖子準備做飯,打開冰箱看了眼裡麵的食材,問陸宴遲:“你想吃什麼?”
陸宴遲坐在客廳裡,頭也沒抬,語調懶懶的:“紅豆。”
“……”
吃什麼?
吃紅豆?
吃、紅、豆。
岑歲的呼吸瞬間頓住,腦袋嗡嗡的,血液都往上湧。她有些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她就明白自己又被他戲弄了。
岑歲盯著他,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悅,惱羞成怒道:“你吃屁。”
-
下午三點多。
外麵突然又下起了大雪,溫度驟然直降。
恰好這個時候蛋糕店的外賣員給她打了電話,岑歲拿著電話走到玄關處,拉開門,見到外麵拿著蛋糕盒的外賣員,朝他示意了下自己耳邊的手機。
外賣員又確認了遍,接著才把手上的蛋糕盒遞給她,末了還補充了一句:“生日快樂。”
岑歲還沒來得及說話,外賣員就跑了。
等她關上門,就看到似乎剛從書房外出來的陸宴遲,他站在廊道上,揚了揚眉,“你今天生日?”
岑歲:“當然不是。”
陸宴遲:“那你買蛋糕?”
“今天是塵墨哥生日,我待會要和他一起吃飯。”岑歲走到客廳,看到外麵下著的暴雪,忍不住嘀咕,“這雪怎麼越下越大啊?”
陸宴遲也看了眼窗外,隨口道:“許塵墨今天生日?”
岑歲:“嗯,他平安夜生日。”
“今天還是平安夜,”陸宴遲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語氣有些捉摸不透,“他生日的時間還挺好的。”
岑歲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於是問他:“你什麼時候生日?”
陸宴遲的眼裡似有若無的帶著笑:“怎麼,你到時候也要給我過生日嗎?”
岑歲抬了抬眼,模棱兩可地回:“到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