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遲從小是在軍區大院裡長大的。
他身上有著軍人的縝密邏輯和嚴謹思維,知道要如何用最簡單的方式達成目的,也習慣在pnA後準備pnB甚至是pnX。
所以和岑歲在一起後,他的腦海裡就做好了各種準備。
他很清楚岑歲和他在一起隻不過是出於身體內的荷爾蒙而想和他談戀愛,僅此而已。但陸宴遲不是,他選擇岑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是覺得在未來漫長的幾十年歲月裡,他能做到從一而終地深愛著岑歲。
他的愛很少,一生隻夠給一人。
比起岑歲的步步入深淵,陸宴遲早在無人不知曉的暗夜時分,在深淵的儘頭,仰望著岑歲的到來。他在儘頭處做好了無數項的準備,隻希望岑歲能夠安穩地、從容地、不收任何傷害,能夠在他的安穩庇護下,和他一同墜入深淵。
這條路漫長又曲折。
他也做好了準備。
可能在彆人的眼裡,他剛才說的話都是想要征得孟建軍和向琴的同意,一時腦熱,衝動之下的產物。但這是,他深思熟慮過後的決定。
那些話,可能會顯得幼稚且不夠成熟,但是陸宴遲並不覺得把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是一件多麼丟人,多麼影響他平時形象的事。
而且他也認為,今天坐在這裡的即便不是他,隻要那個男人是岑歲的男朋友,那麼“他”也會被孟建軍鄙視、嘲諷。
因為在孟建軍的眼裡。
世界隻一顆紅豆。
孟建軍希望的未來外甥女婿,不是多優秀多出色,而是那個男人,他能夠給岑歲什麼,能夠填補岑歲的過往遺憾。
把所有的愛,都給岑歲。
不止是孟建軍這麼覺得,就連岑歲,內心裡渴望的也隻是,世界上獨一份的偏愛。
陸宴遲的話直擊要害,雖然孟建軍沒有表明他的觀點,但最起碼,他不是執反對意見,甚至,對陸宴遲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從之前的“老子恨不得要你死”變成了“對方拍了拍你的腦袋並說希望你做個人”。
沉默又凝肅的氣氛因為孟建軍的那句話緩和不少,幾個人坐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過了沒多久,向琴說:“小陸午飯吃了嗎,沒吃的話,在這裡吃吧?”
陸宴遲看了孟建軍一眼,嗓音溫潤:“不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陸宴遲走後。
四個人在餐桌邊坐下吃飯。
平時吃飯時間是孟家最熱鬨的時候,今天卻不約而同地保持安靜,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房間裡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岑歲低著頭,在餐桌下和陸宴遲互發消息,發到一半,突然聽到孟建軍叫她的名字。她下意識地熄滅屏幕,呆呆地應了聲:“舅舅。”
孟建軍清了清嗓子,儘量地使自己的態度柔和些:“舅舅知道,你年紀也不小了,遲早要談戀愛的,我也不是反對你談戀愛。”
岑歲小聲道:“我知道。”
孟建軍意有所指道:“但是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在了,語氣彆扭,欲蓋彌彰地解釋著,“陸宴遲他家有兩間臥室,我和他不住在一間房的。”
孟建軍也是過來人,再看岑歲一副沒什麼底氣的表情,他也懶得拆穿,隻說:“等吃完飯,你去把東西都搬回來。”
岑歲想反駁,卻又開不了口,憋了半天:“哦。”
孟建軍語重心長地說:“樓上樓下的大家都看著,你給我矜持點兒,結婚之前好好地給我在家裡待著,少去他那兒。”
岑歲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好。”
飯後,孟建軍就催著岑歲去陸宴遲那兒收拾東西了。
岑歲磨磨蹭蹭地到了對麵屋,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的時候,很明顯地感受到孟建軍的眼神更憂傷了,“陸宴遲到底給你灌了什麼**湯?”
裝作沒聽見,岑歲把門打開。
孟建軍眼尖得很,勒令道:“不許關門。”
岑歲抓了抓頭發,有些無奈:“舅舅。”
孟建軍長長地歎了口氣,“我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女大不留舅’。”
“……”
岑歲索性放棄了。
在客廳的陸宴遲聽到動靜,於是走了過來,他斯文又有禮地和孟建軍打了聲招呼:“孟教授,進來喝杯茶嗎?”
孟建軍等的就是這麼句話,他大搖大擺地走進屋裡,左右張望著,經過臥室的時候,他裝作不動聲色的模樣,問:“這是你倆的房間?”
“這是我的房間,”陸宴遲指著走廊對麵的房門,“那是紅豆睡的屋。”
聽到這話,孟建軍才滿意地在客廳沙發裡坐下,他指揮著岑歲:“紅豆,快點把東西收拾好,我待會還要和樓下老許下棋。”
聞言,陸宴遲的視線落在岑歲身上。
岑歲表情無奈:“知道了。”
好在她帶過來的衣服並不多,收拾起來也快。她把衣服都放進行李箱,還沒合上行李箱,就聽到房間裡門口被關上的聲音。
陸宴遲把她壓在門後,眸色很沉:“真要搬走?”
岑歲伸手戳了下他的胸口:“那不然呢?舅舅在這兒呢,我總不能不搬吧?”
陸宴遲習慣性地彎著腰看她,眼尾微微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尾音繾綣:“要不咱們現在就去結婚,這樣就可以不搬了。”
岑歲抿了抿唇:“誰說要和你結婚的?”
“還有誰?”
“反正不是我。”
陸宴遲低低沉沉的笑聲傳來,他眼眸微閃,帶著蠱惑人心的光,嘴邊嗬出的熱氣像是想把她的理智都給灼燒殆儘:“真不和我結婚?”
一個多小時前陸宴遲說的那些話侵入岑歲的大腦,早已將她的理智給剜儘了。陸宴遲向來都是玩世不恭且漫不經心的,他有著遊戲人間的底氣和資本,卻在麵對世人時極其克製且從容。
在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岑歲就覺得自己這一顆心已經完完整整地屬於他了。
那些不確定和迷茫,那些從未想過的未來,也在她的大腦裡有了個清晰的藍圖。
岑歲抬頭看他,語氣溫吞道:“你都沒有求婚。”
陸宴遲挑眉:“我沒聽錯嗎?我家紅豆在和我催婚?”
“……”岑歲覺得臉上一片火熱,她彆過臉,說,“你不想求婚就不結婚,反正我還年輕,也不著急結婚。”
陸宴遲好笑著提醒她:“你就小我三歲。”
“那,等到明年,你就奔四了,”岑歲的語氣很是嫌棄,又有股優越感,“我也才二十七,我還在奔三呢。”
“我確實也老大不小了,”陸宴遲氣定神閒地接過她的話,聲音一頓,他突然拉過岑歲的手,帶到某處,往下按了按,他喘息低啞又曖昧,“但是,老二也不小。”
“……”
岑歲的表情僵住,她往門後指了指,“我舅舅還在客廳。”
他逐漸靠近她,幾乎是貼著她的耳際,雙唇似有若無地吻過她的耳朵,帶著明目張膽的勾引和暗示,“那不是挺刺激的嗎?”
陸宴遲拉著她的手沒鬆開,甚至他還往前靠了靠,嚴絲合縫地貼著她。
與此同時,他另一隻手沿著她的下顎往上,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脖頸,再勾住她的下巴。四目相對,岑歲也像是被他那雙桃花眼給蠱惑了似的。
陸宴遲低下頭,雙唇從她的耳邊移到她唇角處,還沒吻下去。
門外響起孟建平親切又和藹的聲音,不緊不慢地:“紅豆啊,收拾好了沒有?”
岑歲:“……”
陸宴遲:“……”
兩個人頓了下。
陸宴遲意猶未儘般地收回手,他揉了揉岑歲的頭發,麵容斯文,仿佛剛剛那些跟敗類似的行為都不是他說的一般。
說出來的話還在提醒岑歲他就是個敗類的事實:“下次再繼續。”
岑歲沒搭理他。
她提著行李箱就往外走。
開門前。
她又鬆開門把手。
陸宴遲靠在門邊的五鬥櫃處,眼梢懶洋洋地挑起,毫無正行地說:“還忘了什麼?要不把我也放進行李箱裡帶走?”
岑歲嘀咕著:“你又塞不進去。”
“那你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