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遲在很早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動心了這件事。
比起承認,更多的是不願麵對。
連麵都沒有見過,單單因為對方在網絡上所展現出來的,那些被美化過的一麵,就對此心動甚至喜歡。令他嗤之以鼻。
陸宴遲沒有辦法承認自己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喜歡一個人。
在他眼裡。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能讓他心動的,必定是世界上另一個他。
她優秀到能夠站在他的身邊與他並肩。
而不是一個小小的,美食up主。
甚至對方的學曆,身家,樣貌,這些他都無從得知。
輕而易舉的心動猶如沒有一絲波瀾的水麵,等風吹過,水麵便會撕開裂縫。喜歡也就這樣被撕出裂縫,成為不喜歡。
將近兩個月。
他都沒有看她。
直到那晚和陸聽音通話。
她喋喋不休地囉嗦了一堆有的沒的的話,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陸聽音生氣:“哥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陸宴遲語調閒閒的:“南城下雨了?”
“嗯,下了半個月了,”陸聽音眨了眨眼,“哥哥,你在那邊有找女朋友嗎?”
陸宴遲輕扯了下嘴角:“怎麼?”
陸聽音:“我就知道你沒有找女朋友。”
陸宴遲:“嗯?”
陸聽音的目光極為澄澈,一副乖巧又天真的神情,說:“誰讓你長得這麼醜,雖然國外的女生審美和咱們國內的不一樣,但大家對於醜的認知都是一樣的。”
“……”
“所以哥哥,你最好出門帶個黑絲襪頭套。”
“……”
“不要出去丟咱們國家的臉!”
陸宴遲麵容寡冷,直接按下通話鍵暫停通話。
沒了陸聽音的聲音。
空曠的房間安靜得令人窒息。
陸宴遲的大腦放空。
腦海裡突然蹦出陸聽音剛才的話。
女朋友……
莫名的,他的腦海裡出現了一隻手。
窗外是濃稠的夜色。
電腦右上角的時間恰好定格在淩晨三點。
人的理智最薄弱的時分。
陸宴遲也像是抵擋不住內心深處蠢蠢欲動的**,他打開塵封許久的視頻網站。而後,手像是肌肉記憶般地,不需要他多想,不消幾秒,他就進入了她的el。
她的視頻更新了。
陸宴遲的喉結不可遏製地滾了滾。
那晚,他看完了她這段時間更新的視頻。
還不夠。
他又把之前的視頻翻出來看了看。
隔天。
他和許塵墨吃飯。
陸宴遲不是主動會約人吃飯的類型,更何況他和許塵墨在本科時期關係並不親密,往來最頻繁的一次,是許塵墨問他借筆記的一次。
二人意外的在同一座城市,學習,工作。
陸宴遲之所以常常約他。
不是因為同學情誼。
而是因為,某次許塵墨無意間提到,留學圈火的那個up主,是他的妹妹。
就是曾經借陸宴遲筆記的那個妹妹。
再談後悔也沒有意義。
錯過就是錯過。
陸宴遲每次的約飯,都是旁敲側擊,裝作漫不經心的散漫模樣,問關於“妹妹”的事情。一頓飯半個多小時,陸宴遲也不過隻問一句有關於“她”的事情。
他對於“她”的了解。
是——
脾氣很好的女生。
很獨立。
不是南城人。
家裡情況比較特殊。
也不過如此。
但對於陸宴遲而言,也已足夠。
也是在那晚,陸宴遲麵對著沉沉夜風,他的眼波暗湧,一絲又一絲異樣的情緒被風吹散,潛伏在心底許久的那層紗也被掀開。
回家後。
夜燈發出朦朧的暖色光。
陸宴遲在本子裡一筆一劃的寫下。
2017年1月1日。
他落筆時有些許的艱難,像是輾轉反側,猶豫許久,掙紮過,彷徨過,也曾抽身過,但最後,仍舊是抵不過壓抑在內心裡最深處的躁動——
【沒有什麼可以反駁的。
我喜歡上了她。】
感謝你,終於誠實地麵對你的內心。
然而開心也不過是刹那。
因為這份喜歡,很大程度會無疾而終。
……
……
畢業那年。
陸宴遲收到了國外許多研究所的offer,也收到了國內許多大學拋過來的橄欖枝。郵箱裡跳出“NANGUY”字樣時,他鬆了一口氣。
敲響鍵盤,在這封郵件上回了消息。
隻不過由於實驗室的課題還沒做完,陸宴遲原本可以甩鍋走人的,但他的責任感讓他無法放下。和南大的負責人溝通後,那邊表示可以把他的課表排給其他的教授。
十月中旬。
陸宴遲終於回國。
他短暫地休息了幾天,便去南大辦理入職手續。
陸宴遲的辦公室和數學係唯一的女教授向琴教授一間。
他對此並沒有太多的興趣。
直到那晚下班前。
孟建軍教授來找向教授。
陸宴遲曾聽許塵墨提到過孟建軍,也知道,孟建軍是“她”的舅舅。
孟建軍為人熱情,和陸宴遲打了聲招呼,又問他:“小陸,你住南校區還是北校區啊?雖然咱們係是在北校區,但是你上高數課的話,基本還是往南校跑的。”
陸宴遲禮貌回答:“係裡還在給我安排住宿。”
“怎麼還沒給你安排好住宿,係裡不是早把你簽下來了?”孟建軍有些納悶,“前陣子老許還和我炫耀,說從隔壁的濱大那兒把你搶了過來,這麼個香餑餑,他怎麼一點兒都不重視!”
陸宴遲解釋:“新宿舍剛建好,甲醛味有點重,所以我想著讓許主任給我安排老校區的住宿。”他的聲音一頓,麵露難色,“隻是老校區的房子都有老師住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什麼房子。”
向琴:“咱們家對麵不是空著嗎?”
孟建軍:“你不準備拿去租?”
孟建軍和向琴都是學校的老師,因此,每人都有一套房子。他們基本也住一套,另一套拿來出租。
向琴語氣和藹:“不租了吧,也沒幾個錢,讓小陸住吧。”
孟建軍也不在意那些錢,於是問陸宴遲:“小陸,我家對麵的屋子原本是我們兩口子拿來出租的,你要是願意,你直接搬那兒去住,總比你住那滿是味兒的房子好對吧?”
陸宴遲猶豫:“這不太好吧。”
“這有什麼不好的?”孟建軍突然拔高了聲音,“還是說,你嫌棄我們那房子破舊,不願意住?也對,你們小年輕哪裡住得慣這種老房子哦。”
陸宴遲的眼尾一挑,略去眼底閃過的精明,他低聲道:“孟教授,您看我今天也沒帶行李,明天搬過去行嗎?”
“行啊,我把鑰匙給你。”
“謝謝孟教授和祥教授了。”
“多大點兒事,”孟建軍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遞鑰匙的時候,忽然開口,語氣親切又和藹,“小陸啊,你有女朋友嗎?”
陸宴遲淡笑:“還沒。”
孟建軍:“我有個外甥女,長得很漂亮,脾氣性格什麼的也都非常好,人也非常能乾,你看你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
陸宴遲嘴角的笑意一僵。
像是被按了暫停鍵般。
他動彈不得。
沒等他回答。
向琴就打斷他們的對話:“你彆總是給紅豆介紹對象,紅豆雖然不拒絕,但是心底肯定是不開心的。她自己想乾嘛就乾嘛,要是她想一直都單身,也沒事,反正現在單身的人多了去了。她自己開心就好了,你不要總是插手她的事。”
被她這麼一提,孟建軍尷尬地笑笑:“我開玩笑的,小陸,你彆往心裡去。”
給完鑰匙。
孟建軍便和向琴回家吃晚飯了。
陸宴遲盯著桌子上的鑰匙。
寡冷的臉上扯出一抹淺淡笑意來。
可是。
早就往心裡去了。
尤其是在拿到這串鑰匙時。
他心底的**被無限地擴大。
一點一點地吞噬著他的理智與冷靜。
漸漸地,他從向琴和孟建軍的口中聽到有關於“她”的事。甚至都不需要他問,向琴和孟建軍都會主動提到她。
這是他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他知道她叫岑歲。
小名是紅豆。
也從他們那裡,看到她的照片。
那一刻。
陸宴遲渾身一怔。
13年年底的初雪拉扯出一個極其縹緲虛幻的世界。
陸宴遲一個照麵就記住的女生。
竟然就是她。
他聽到她的住址。
和呂慎澤在一個小區。
那天晚上,呂慎澤知道他回國約他喝酒。
也叫了許多的大學同學。
陸宴遲是主人公,卻也是唯一一位沒有喝酒的人。
他把他們都送回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之下的安排,呂慎澤最後一個。
陸宴遲的心底有極小的希冀浮現。
但他看了眼時間。
淩晨三點多。
他輕扯了下嘴角。
再怎麼相遇,也不可能是這樣的一個時間點。
送完呂慎澤,他覺得煩躁。
為這樣的自己而感到煩躁。
他的理智和清醒在麵對岑歲的時候,沒有發揮半分作用。
他把車停在便利店外。
進店買了包煙。
耳邊響起她的聲音。
熟悉到,就連他的心臟都不受控地狂跳。
他拿煙的手都在顫。
用最後一分自製力壓抑著自己此刻的情緒。
他靠在車門,低頭咬著煙。
隔著朦朧的雨幕。
岑歲站在便利店門外,她的目光掃了過來。
四目相對。
陸宴遲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汨汨流動,滾燙地沸騰。
他的目光貪婪,赤.裸,大膽地望著她。猶如深夜裡寂靜行走的吸血鬼,隻為在人間尋找最美味的少女做他唯一的祭品。
而岑歲就是他在深夜踽踽獨行多年。
為之蠱惑,卻又不忍下手的存在。
哪怕此刻她在他的心上捅上一刀。
他也會在生命的最後一秒。
眼裡隻看她。
想把她占據。
把她的溫和與偏愛都占儘。
如果不能。
想讓她知道。
這一整個浩瀚宇宙。
她是他的最最最偏愛。
作者有話要說:回來啦回來啦,明天應該會更個……日常番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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