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輪胎在半空中空轉著直至停止,薩洛爾站在不遠處的陰影中,操控著觸須將貨車輕輕放於地麵,而後切換回本體。
“守夜人”的身體漸漸暗淡,直至完全消失。
薩洛爾沒有發現,在他消失的位置,幾粒微小到幾乎不可查的追蹤器和監聽器自半空中掉落,撞擊地麵時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
薩洛爾是在醫院醒來的。
作為晚宴上唯一一個傷員,他住進了哥譚最豪華的醫院的VIP室。
這是布魯斯韋恩一手安排的,事實上也是他通知保鏢薩洛爾的位置。
麵對薩洛爾的昏睡不醒的狀態,就算是哥譚最好的醫生來檢查也是無濟於事,他們隻能通過薩洛爾額角的傷和整件事的過程判斷,是劇烈的撞擊加上突如其來的驚嚇導致的。
就在薩洛爾即將要被送去做腦補CT時,他醒了過來。
“……我沒事了。”他沙啞著嗓子阻止了醫生們之後的安排,撫著額頭坐了起來。
他克製了自己撞擊牆壁的力道,但為了不讓布魯斯韋恩起疑心,薩洛爾頭上還是撞出了一個看上去很嚴重的紅痕。
七海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來的,薩接剛接起電話,就聽到七海不鹹不淡的語氣:“真高興看到您活了下來。”
薩洛爾:……?
這句話怎麼這麼耳熟?
“不過……八個保鏢似乎也不太夠用,是我低估了哥譚這座城市。”七海若有所思。
聽著電話裡七海聲音一本正經地複盤,似乎如果還有下次哥譚之行,保鏢的數量會翻一倍不止,薩洛爾連忙開口:“不,聽我說,這次隻是意外,我是說——謝謝你的安排,他們足夠保護我的安全了。”
突如其來的感謝讓電話那頭頓了兩秒,而後七海開口道:“總
之,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掛了,如果再聊下去就算加班費了。”
薩洛爾:???
這人怎麼回事?
布魯斯韋恩是第二天來探望薩洛爾的。
薩洛爾本來想當晚就出院的——本來就沒什麼大事,醫院當然不可能查得出來問題。但醫生們在布魯斯的特意吩咐下堅持讓薩洛爾留院觀察一天。
為了維持手無縛雞之力的闊佬人設,薩洛爾也就沒再堅持。
布魯斯推門進來時,薩洛爾正坐在床上,翻著手邊的典籍。
青年捧著一本厚厚的大部頭靠在床頭,認真地看著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拉丁文,陽光在他黑色的卷發上鍍上了一層金邊。他的膚色很白,稱得額角的紅痕極為明顯,這讓布魯斯罕見的心下有些軟。
這個明明自己害怕得要命的青年在麵對生死危機時,仍然義無反顧地擋在自己身前——這是個善良的孩子。
布魯斯輕輕扣了扣門,示意自己的到來,而在床上的青年看向自己時露出了最為誠摯的笑容。
他表達了自己的感激,同時對那件陶俑的丟失表示惋惜。
這是布魯斯今天來此的另一個目的。
雖然守夜人暫時表露出無害的形象,但在不清楚一個人的底細時,布魯斯不敢相信任何人。
在哥譚,什麼樣的人都有,他見過太多人性的惡了。信任在這裡是最難交付的東西。
而他試圖放置在守夜人身上的監聽器和追蹤器被發現於那輛貨車幾十米外的地方,顯然是被對方發現了。布魯斯失去了這裡的線索。
小醜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想從這個瘋子口中詢問出什麼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無論蝙蝠俠如何拷問,換來的就隻有小醜瘋癲的狂笑。
於是布魯斯指望著能從對此有著很深研究的薩洛爾這裡套出有用的情報,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了解那個自稱“守夜人”的真實身份。
——事實證明,當哥譚寶貝布魯斯想與一個人交談時,沒有人會拒絕他。
看著眼前對一切充滿著求知欲的哥譚闊佬,薩洛爾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這次可不能用什麼“無知是對人類的恩賜”之類的話語敷衍過去了,他合上手中的大部頭。
“我翻閱過考克斯王室的相關資
料,在其中一張照片裡的確可以看到這個陶俑的痕跡——那個主持人這點是沒說錯的。但之後那些傳言——”
薩洛爾頓了一下,露出無奈的笑容,“我是不信這些的,或許隻是那個主持人的誇大其詞罷了。它的最後一位持有者,道恩·迪塞爾教授曾是我的導師,隻是他最後辭去了工作。我很遺憾他的離去,但他的去世絕對和那個陶俑沒有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教授的遺物為什麼會流落到拍賣會上,我原本是想……”
薩洛爾垂著眼,似乎是在努力遮掩住自己翻湧的情緒。
——當然,這些都是鬼話。
道恩·迪塞爾教授的確是薩洛爾的導師,但當時薩洛爾並沒有來到這個宇宙,這具身體隻是上級安排的身份,在“那些”力量的引導下生活著,直到薩洛爾的到來,獲取了記憶,接管過了身份。
不過在薩洛爾的記憶裡,道恩·迪塞爾教授是死於家中的意外爆炸,的確和這個陶俑沒什麼關係。
布魯斯作出理解狀,他輕輕拍了拍薩洛爾的肩膀以示安慰——當然更多可能是為了將監聽器粘上。
不是布魯斯不相信薩洛爾的說辭,事實上這和布魯斯查到的資料並無差彆,但同這類事物沾染上關係的人,布魯斯都要做好萬全的提防和準備。
“我很抱歉。”布魯斯說道,“如果那群警察能將那個丟失陶俑找回來,我一定將它送給你。”
當然,布魯斯知道,這將是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事情。
“我很感謝。”薩洛爾恰到好處地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他似乎在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當然,薩洛爾知道,這將是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