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弗蘭克死了?”華生雖然已經有所猜測, 但聽到夏洛克斬釘截鐵地得出這個結論,還是心臟一瞬間驟停。
弗蘭克可不是什麼普通人,首先,他是議員的兒子;其次, 他還可能是一個殺人犯。可如今弗蘭克卻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這裡——
“她人呢?那個女人呢?”華生急忙問道。
夏洛克沒有回答他, 隻是觀察完屍體情況後便極快地站起身來。
華生注意到, 他對弗蘭克的死根本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他有的隻是對這些奇怪現象的好奇,是的,他隻對案件感興趣,案件之外的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基本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夏洛克在原地佇立了不幾秒,然後猛地推開了小屋的後門。後門是一片小花圃,而花圃裡意料之內地靜靜站著一位灰發灰眸的女士。
她正在撥弄著花朵,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你果然沒走。”夏洛克收回推門的手,抬起頭說道。
“哎呀,被你發現了呢。”女人無辜地眨了下眼睛,眸子藏在反光的鏡片後麵。她將纖細瘦弱的手腕交疊在一起,合並, 向前抬起:“那麼, 現在你要逮捕我嗎?偵探先生?”
“人不是你殺的。”
此時太陽稍稍往旁邊移了過去, 太陽光暗淡了下來,撒在女士的身上,對比之下,像是給她披了一層冷光,讓人看著都覺得心底發涼。
她微笑起來, 拍了拍手,溫和緩慢地說:“是的,人不是我殺的。您果然很聰明。”
“不, 雖然你沒殺了他,”夏洛克一步步朝卸下偽裝的灰發女人逼近,“但你目睹了整個犯案過程,你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但你感到無所謂,你也沒有去阻止,對嗎?”
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讓人無法忽視了。夏洛克貼得極近,又比女人高出半個頭,於是便垂下首來,看著她的眼睛。
兩雙同樣是灰色,特質卻不同的眸子對視在一起。
夏洛克望進了鏡片後的那雙眼睛的深處。表麵看起來溫文爾雅、甚至帶著笑意的眼眸,細細往深處探究,卻是一片無機質的冰冷。
如果你見過那種科幻電影上的人為製造出來的機械人或仿生人,你就會明白,她的眸底深處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景象。
在那一瞬間,非人感被無限放大,夏洛克忍不住猛地後退了一步,瞳孔微縮。
這樣的觀察結果,顯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怎麼了,偵探先生?”就算剛才被夏洛克貼得那樣近,她也沒有一絲一毫其他的多餘表情或者是不安的肢體動作,此刻見他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向後退去,也隻是不徐不緩地,甚至說是平靜到可怕地問出這個問題。
可夏洛克·福爾摩斯是誰?他是世界上唯一的谘詢偵探,一個劃時代的天才。
他從來與常人不同。
他後退也隻是因為那一瞬間心頭閃過的思緒有太多,又由於驚訝而做出的下意識行為罷了。夏洛克用手掩唇,眯起眼睛再次細細地打量女士,開口說出的話卻讓人覺得有些突兀:“我想你還沒有自我介紹。”
他看得出,對麵的人唇角漫上一絲笑意,好像顯得非常愉悅:“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盤問我,要找出是誰殺死的弗蘭克嗎?”
“Well,這個結果很明了不是嗎?”夏洛克聳聳肩,上前一步,彎下腰湊到女人臉前:“你清晨說在等人——是你等的那個人殺的吧?而他是一個變種人對嗎?有特殊能力的變種人。”
女士聽到他這番話,依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讓有心觀察她神色的夏洛克有一丟丟的小失望。她隻是把銀框眼鏡拿下來,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慢條斯理地慢慢擦拭。
於是,她的那張精致到像是畫出來般的臉便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日光下。這麼一來,她睜開眼睛,灰色的眸子便不加遮擋地露出,裡麵摻雜著溫和的笑意。可這笑意是真是假,多還是少,卻讓人無法判斷。
不過也正是這點笑意,衝淡了她摘下眼鏡之後的那股濃烈的非人感,讓她看起來正常了許多,起碼像是會存在於現實世界中的人類了。
“蘇格蘭場那邊的人很快就會來,”夏洛克好奇地看著她,像是故意一般放緩了語速開口道,“你已經想好怎麼解釋了——我必須告訴你,女士,我可不會多說或者——少說什麼。”
“事實上,我並沒有想好,”女士微微一笑,“至於您剛才說的什麼朋友,我也完全不認識,我隻是被弗蘭克劫持過來的受害者,不是嗎?弗蘭克落到這種地步,恐怕是他之前傷害的某個女孩結識有強大的異能者,來報仇了吧。”
她說這話時慢悠悠的,就像在不慌不忙地讀睡前故事。
異能者。
夏洛克捕捉到了這個詞和“變種人”之間的區彆,不過也沒有說什麼,想了想選擇了閉嘴。
他笑起來,平靜道:“看來這個案子注定找不到犯人,要無疾而終了。”
“看來是這樣的。這可真是令人遺憾。”灰發的女士一臉可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