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翔按耐住怒氣道:“那三姐和三姐夫怎麼就不擔心了?”
魏四娘無語,半響才道:“他們也是有安國公撐腰。”
陶翔這次再也忍不住了:“你三姐都知道安國公會為他們撐腰,你怎麼就想不到?這些年安國府對咱們府上一向淡淡的,你又是個倔脾氣的,除了逢年過節的,平日裡也不肯像你三姐那樣主動去找安國夫人。這次是個多好的機會呀,要是你跟著你三姐一起去安國公府,我不就可以和你三姐夫一起去找安國公了嗎?這樣一來二去的不就和他攀談上了嗎?
魏三娘見夫君將怒氣發泄在自己身上也有些不高興了,她便道:“誰說我沒有主動找過五妹,可因為大伯母的緣故,她對我們這些姐妹都是淡淡的,她和三姐姐好也是因為那會子三姐姐總是護著她。我和她到底沒有交情,總不好硬腆著臉過去找她吧。”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陶翔就更生氣了。
“你總是說什麼不好腆著臉去找安國公夫人,那我腆著臉去拍上峰馬屁的時候就好受嗎?之前安國夫人剛嫁過去的時候,我那上峰還主動過來問我有沒有想挑的職位,但他後來見我們府上和安國公府不鹹不淡的便也沒有再提了。前兒個有人致仕空出來一個位置,按照資曆來說怎麼著也該輪到我了,可和我搶差事的那個人就是因為和容妃沾親帶故的,就把我給擠下去了。”
“他還隻是依著容妃,可安國公夫人的背後可是貴妃,並且貴妃可是生出了一個健康的皇子。”陶翔越發的生氣。
魏四娘脾氣有些急,她壓根沒想明白陶翔到底是在為什麼不滿,滿心都在想他竟然對我發脾氣。
這麼一想,魏四娘的怒氣也上來了,她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摔到了地上,然後指著陶翔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升官升不上去還賴我不成?”
陶翔紅著眼睛道:“我不賴你,就賴自己沒本事。像我這樣靠著爹娘恩典進去的人,如果背後沒些關係根本就升不上去,可兵馬司的人個個背後都有靠山,我爹娘的關係根本就不夠看。到了我這一輩還能靠著爹娘的恩典襲個官職,可咱們兒子怎麼辦?如果我不能不升到五品的話,典哥兒就隻能去考科舉了,可他若是考上了倒也還好,要是考不上呢?”
魏四娘一下子愣住了。
這些話魏四娘的父母也沒有和她說過。她的父母都是庶出,嫡母壓根不會教他們這些東西,隻等著把人養到成親也就撂開手不管了。
陶翔也從來沒有和魏四娘說過,魏四娘爹娘雖是庶出可她到底是侯府小姐,陶翔還是想在她麵前保留些男子的尊嚴。
可仕途的不順讓陶翔近些年有些壓抑,又看到這次大好的機會白白的沒有了,那怒氣就壓抑不住了。
在他看來,這事如果妻子一直沒插手也就罷了,明明三姐都叫上她一起回娘家了,她錢也出了,這是一個多好的趁機和安國公夫人搞好關係的機會呀,偏偏她沒把握住。
他實在是怒氣難忍,可看到妻子穿著已洗的有些泛白的衣服的時候,他的怒氣一下子又沒了。
說來妻子也是命苦,他嶽父不過是侯府庶出,又沒有差事,素日裡隻能靠侯府的份例為生。
妻子嫁進來的時候,除了公中出的嫁妝之外,嶽父母儘全力也隻能再擠出一千兩銀子。
對比瑞陽侯夫人的嫡女出嫁時的十裡紅妝,簡直是寒酸到不行。
這些年為了他的差事打點,妻子每一分錢都算著花,除了做客時會做身新衣服外,其餘的時間都穿舊衣服。
有一次還因為同樣的衣服穿了兩次被她娘家二姐嘲笑了,自那以後妻子就不愛出去走動了。
想到這裡,陶翔歎了口氣。
妻子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可心地卻是善良的,不然她也不會在知道娘家表妹的慘事後掏錢給她做衣服了。
她,不對,準確的說她們這一大家子都是被瑞陽侯夫人給壓住了。
陶翔搖頭離開了魏四娘的房間。
他走後,魏四娘獨自在榻上坐了許久。
臨睡前,她到兒子典哥兒的房間看著典哥兒的睡顏看了許久。
第二日一早,魏四娘就去了魏三娘那裡。
魏三娘和魏四娘的關係也還不錯。
魏三娘覺得魏四娘雖說脾氣又急膽子又慫,但她的心地到底還是善良的,因此對她會多上一些包容。
她們這幾個長大的姐妹出嫁後,魏三娘除了和魏若好之外,也就是和魏四娘要走的近一些了。
看到魏四娘過來,她笑了起來:“怎麼現在過來了?”
魏四娘強笑道:“月姐兒的事情怎麼樣了?”
魏三娘聞言也沒有多想,隻以為她在關心月姐兒便將事情告訴了魏四娘。
魏四娘想了想道:“聽說族老們的意見有些不一樣,你說我們要不要回一趟侯府也算是給月姐兒撐個腰。”
“你不怕大伯母了?”魏三娘聞言笑了起來,之前她本來想拉著魏四娘一起去找魏若的,可魏四娘一向懼怕瑞陽侯夫人,有些不敢。
魏三娘便也沒勉強她。
聽到魏三娘這麼說,魏四娘有些臉紅的道:“我回去想了想,月姐兒畢竟是咱們的表妹,還是不能不管她的。”
魏三娘聞言沉思,魏四娘略有些忐忑的坐在那裡。
看到她如此,魏三娘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一定是她那四妹夫知道國公爺插手了這件事情,所以想借此攀上國公爺。
想到這裡,魏三娘開始思考此事是否可行。
她對陶翔也算是略有些了解。
他是家中長子,又是唯一襲了父親官職的人,因此對於底下的那些弟妹,他是天然的有些責任感的。
底下的弟妹們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他從來都是義不容辭。
和她大伯父瑞陽侯比起來完全是兩種人,因此魏三娘不僅不反感他的做法,反而覺得此人有情義。
這也是她婚後會和魏四娘來往密切的原因,她覺得魏四娘夫妻其實為人都還不錯。
不過陶翔也有一個在魏三娘看來是缺點的東西,他對功名太急切了,所以這些年不斷的交際,就是想要找到一個升職的機會。
偏偏京中的這些人,你請他們吃飯容易,讓他們辦個事卻難上加難。
陶翔本就拿不出許多錢財,瑞陽侯府現在又不中用了,安國公府倒是鮮花著錦的,可四妹這些年和五妹走動的也不勤,那些人自然不會認真幫陶翔做事。
現在看來,陶翔應該在背後叮囑四妹了。
“是四妹夫讓你來的吧?”魏三娘笑著問魏四娘。
魏四娘素來不喜求人辦事,她有些說不出口,可想想家裡的兒子,她還是鼓起了勇氣道:“是的,他聽說三姐夫一個人去了侯府,擔心他一個人麵對那些族老們有些弱勢,想要幫一幫三姐夫。”
魏三娘聞言沉吟道:“你三姐夫不太愛說話,讓他一個人和那麼多族老辯解確實有些為難他。四妹夫善於交際,如果他願意的話,下次去侯府的時候,我讓你三姐夫叫上他。”
魏四娘大喜。
魏三娘又問魏四娘:“你什麼時候跟我去看一看五妹吧,不能總是逢年過節才過去吧。”
魏四娘聞言沉默。
她能看出五妹對四妹其實沒有什麼不好的印象的,畢竟當初在侯府裡欺負五妹的人是大伯母和她那位好二姐,四妹頂多是不敢伸手罷了。
偏偏四妹總覺得五妹受了侯府的欺負,對侯府都淡淡的,更不用說對她的,她性子倔強也不肯主動和五妹親近。
因此這些年她也沒想過調和姐妹間的關係,五妹現在身份貴重,總不好讓她俯下身子屈就她們這些姐妹吧。
她本以為四妹會一直倔下去的,哪想到她今日竟然願意主動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願意主動是好事,五妹的性子她是了解的,除了二娘外,她對她們這些姐妹其實沒什麼意見的。
魏四娘沉默了一會兒後道:“好。”但她到底有些擔心,便問魏三娘:“五妹她會不會不歡迎我啊?”
她們這些年都是按照禮數逢年過節才走動,那種日子人又多,因此她和魏若其實並沒有說上幾句話,這次單獨去見她,她就有些緊張。
魏三娘聞言笑道:“不會的,你是上門的客人,她怎麼會對你冷臉呢。不過你這段時間要是有空了給潤姐兒和橙姐兒做兩身小衣,兩雙鞋吧。你帶什麼都沒有帶這個貼心。”
魏三娘提點了魏四娘一句。
魏四娘連連點頭,回府後就帶著人在庫房裡找料子。
陶翔從衙門回來後看到房間裡堆滿了布料便問她:“怎麼了?”
魏四娘便將今日的事如此這般的告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