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恒哥兒是個十分聰穎的孩子,他既知萬有齡知道了自己的招式,那接下來的時間他就一直在躲避蓄力,同時著力觀察萬鬆的招式。
如此又過了十幾個回合,恒哥兒對萬鬆的招式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他開
始化守為攻。
萬鬆的神情逐漸變的狼狽起來,可他到底還是有實力的,且實力其實與恒哥兒差不了多少。
兩人之間或是這個人在下風或是另一個人在下風,總之一時間難分勝負。
兩人直打了小半個時辰,皆已耗儘了全部體力,卻還是未分出勝負。
恒哥兒的實力雖然稍勝萬鬆一籌,但他到底已提前被人摸透了底,因此總會在關鍵時刻被萬鬆瞅著空檔逃脫。
比武台上比試狀況如此的焦灼,比武台下李浩淼和萬有齡也是滿臉凝重。
兩人都是武藝高強之人,自是看出了恒哥兒和萬鬆在打下去拚的就是體力了。
萬有齡之前對比試胸有成竹是因為他提前打聽到了安國公府少爺們的底細,而萬鬆之前一直待在祖籍,短時間內安國公沒法探聽到他的消息。
可他沒想到安國公的長子竟是如此的聰穎,不過慌亂了一瞬便大致摸清了他兒子的套路,也因此他兒子一時之間也拿不下他。
萬有齡不想讓他們在打下去了。
他設這一場比試就是為了讓他兒子踩著安國公長子的名聲上位,可比試進行到現在,誰勝誰負根本就說不準。
萬有齡擔心倘或那個體力不支的人是他兒子萬鬆,那鬆兒以後要如何在京城立足。
他不由得看向了李浩淼。
李浩淼也和萬有齡一樣有著同樣的顧忌,他自是也看出了萬鬆和恒哥兒現在的景況。
他與萬有齡一樣都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在這場比試中成為輸家。
李浩淼很快的做了一個決定,然後他就看向萬有齡。
萬有齡衝著他點了點頭。
李浩淼就知道萬有齡也想讓兩個孩子打個平手。
打平手是兩個孩子此番比試最好的結果。
李浩淼和萬有齡分彆向自己的小廝低語,稍後小廝們又走到了郭大爺身邊。
郭大爺原本十分的緊張,聽完小廝們的傳話後,他們就鬆了一口氣。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萬鬆和恒哥兒同時住手。
盛安長公主的駙馬宣布,此番比試萬鬆和恒哥兒不分勝負,打成平手。
練武場的男賓和女眷們聽完郭駙馬的話,心思各異。
但此番比試,如此結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既然沒有勝負,下台時,恒哥兒的表情就很輕鬆了。
萬鬆雖還有些心思,但當著人前,他還是做出了一派輕鬆的表情。
“哥你可真厲害。”毅哥兒一把勾住了恒哥兒的肩膀。
承哥兒也滿臉崇拜的站在了恒哥兒身前。
他雖然比恒哥兒年紀大,並且自身武藝也很出眾,但比起恒哥兒卻是稍有不及了。
在加上二老爺和三爺從小就教導他,說恒哥兒將來是李家的家主,讓他學好武藝,將來輔佐恒哥兒。
因此承哥兒從小就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凡事都不與恒哥兒爭先。
恒哥兒對這個堂兄也很尊重,他和自己的弟弟說了句話後,便同承哥兒說話。
幾兄弟一起往男賓處走去。
這麼幾位英武的少年,又都是出自安國公府。
眾人不由得把羨
慕的目光投向了安國公府的女眷們。
看完此次比試後,女眷們都移步到了園子裡聽曲。
魏若妯娌們剛服侍老夫人坐下,就見信王府的老王妃由兒媳信王妃攙著,拄著拐杖過來了。
信王是啟和帝的堂叔,信王府的老王妃就是啟和帝的祖母一輩的人了。
她因為輩分頗高的緣故,在宗室內一向受人尊敬。
啟和帝和太後素日裡有什麼賞賜也總忘不了她的份。
因此老夫人和魏若等人都不敢在她麵前拿大,看到她過來,魏若妯娌連忙讓到了一旁。
信王老王妃就笑著對魏若妯娌道:“你們坐在那裡就是,不用給我讓位了,不要我這麼一來,反而驚擾了你們。”
老夫人聞言就笑著對信王老王妃道:“她們小孩子站站也沒什麼的,老王妃就不要和她們客氣了,隻管坐下便是了。”
信王老王妃聞言便也不在推脫,而是順勢坐到了老夫人的身邊。
信王妃則同魏若妯娌說話。
羅氏一直關注著安國公府的女眷,看到信王老王妃過來同老夫人說話,她的心裡就是咯噔一下。
羅氏是有女兒的人,因此對於京中各家閨秀的情況,她是了如指掌。
她自是知道信王府裡尚有幾位待嫁的姑娘正準備說親,而信王府素日裡和安國公府來往並不是很多,信王老王妃這麼大年齡了還來參加盛安長公主的宴會也就罷了,她還專門跑過去同安國公府的老夫人攀談。
羅氏的心中一下子警覺了起來。
不多時,她就見仁安大長公主笑眯眯的走到了魏若身邊。
羅氏自也是知道仁安長公主的外孫女前些時日回到了京中,且自從她回京後,樂太妃就三五不時的就去貴妃宮中看望貴妃。
仁安長公主也時常打發人送些東西去安國公府。
羅氏在京中人脈寬廣,自然知道仁安長公主府上也有意與安國公府結親,隻是羅氏卻不知道,信王老王妃和仁安長公主究竟是看中了安國公府上的哪位公子。
這麼一想,羅氏的心裡就跟油煎了似的,十分的焦灼。
就在羅氏的心跟油熬了似的的時候。
仁安長公主正麵帶微笑的拉著魏若說話。
“你們府上那跌打損傷油還有嗎?有的話在給我一瓶,我備在府裡以防萬一。”仁安長公主笑眯眯的對魏若道。
不過是一瓶跌打損傷油罷了,魏若自是笑眯眯的應了。
信王老王妃依舊在和老夫人拉著家常。
信王妃卻在看到仁安長公主過來時,心中警鈴大作。
仁安長公主說完話後,她就笑著問魏若道:“什麼跌打損傷油?”
不過是些小傷小痛還犯得著專門派人去安國公府要藥嗎?不過是為了拉近和安國公夫人的關係罷了。
信王妃也是深宅的夫人,自是知道這些婦人們的套路。
她雖然心知仁安長公主也看中了安國公府的公子,可她卻不打算退讓。
女子成親如同第二次投胎,這世上的好男兒又隻有那麼一些,被選走一個就少了一個。
她家的姑娘無論是容貌還是出身都不輸於仁安長公主府上的姑娘,她才不會這麼
輕易的退讓呢。
信王妃也開始和魏若搭起話來。
仁安長公主自然感受到了信王妃若有若無的敵意。她雖生性懦弱,且她們府裡在京中的地位也比不過信王府。
可若是康平之前沒有和魏若有過這麼一段交情便也罷了,既是有了這番交情,那她就一定要為外孫女綢繆一番了。
況且她外孫女瑤姐兒又有這麼好的容貌和這麼好的性子,想到瑤姐兒笑眯眯的站在陽光下和丫鬟們撲蝶的景象,仁安長公主的心裡就滿是柔情。
安國公府的毅哥兒是她們瑤姐兒能選到的最好的夫婿了,若是能嫁到安國公府,憑著魏若的性情,她外孫女一定能過的極為安順。
她就隻得康平一個子嗣,她和母妃樂太妃都覺得,她們若是不把外孫女安頓好了,那她們就算死了也閉不上眼睛。
這麼一想,仁安長公主的鬥誌又起來了。
因此哪怕信王妃不斷的向她使眼刀子,仁安長公主也當作沒看到似的擠在魏若身邊說話。
其餘的那些官眷夫人們看到信王府上的王妃們和仁安長公主都跑到了安國公府的夫人們身邊,自是知道她們的意思。
然後她們的心思也活動了起來。
雖說現在京城裡的人都說忠勇伯萬家比安國公李家風頭更勁,可那是站在朝臣們的角度。
若是站在丈母娘看女婿的角度來說,萬家的兩位公子是萬萬比不過安國公府的兩位公子。
安國公府世代居住在京城,萬家卻是最近才搬進京的,和安國公府比起來,萬家的根基自是有些不穩。
安國公府的公子們又有身為貴妃的外祖母、平寧公主和五皇子做靠山,若是她們的女兒能嫁給這兩位公子中的任何一個,那女兒以後不就也會被貴妃等人庇護了嗎?
萬家雖然有個庶長女被啟和帝賜給了大皇子做側妃,可大皇子還有正兒八經的正妻,這位庶長女和萬家兩位公子又不是同母所出,自然也親近不到哪兒去,她們家女兒就算嫁進萬家,說不得也要跟著去討好姑姐。
與其去討好大皇子的側妃,還不如去討好貴妃,貴妃作為安國公府的少爺們的外祖母,麵對外孫媳婦哪裡能有不疼愛的呢。
況且安國公府的女眷們,上至老太君和老夫人,下至魏若妯娌,都是溫柔和善的性子。
雖說她們不知道安國公夫人的兩個縣主女兒的脾性,可她們到底才兩三歲,等女兒嫁過去了她們也不過才六七歲。
六七歲的孩子多好哄呀,女兒隻要稍微費些心思,收服兩個小女孩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眾官眷們越想越覺得安國公府的公子們是極好的女婿人選,原本她們之前因為安國公府放出的不宜早婚的消息,對安國公府的公子們暫時冷了心思。
可被今日的事情一刺激,那些夫人們的心就火熱了起來。
就連那些原本嫉妒魏若,內心裡嘲笑她被萬夫人下了麵子的婦人都湊到了安國公府的女眷們附近。
因為老夫人正被信王老王妃拉著說話,魏若又被信王妃和仁安長公主霸占著。
這些官眷們不敢去和這幾位貴主搶人,便隻好圍在五夫人和七夫人等人麵前說話。
萬夫人看著安國公府的女眷們被夫人們
包圍,那些夫人們都在想儘辦法的同魏若說上話後,臉色鐵青。
老夫人和魏若等人回到安國公府時已是滿臉困意。
五夫人在馬車上的時候還對魏若道:“人家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輪到咱們家竟成了一家有男百家求了。”
她這話說的老夫人和魏若等人都笑了起來。
七夫人就湊趣似的對魏若道:“二嫂以後挑媳婦可不得挑花眼了。”
魏若聞言就露出了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老夫人和五夫人等人想到剛剛在盛安長公主府時,魏若被女眷們包圍著連路都走不開的模樣時,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馬車駛入二門後,老夫人和魏若等人都下了馬車。
李浩淼知道女眷們在外麵累了一天,因此早早的就讓管事們安排好了轎子在此處侯著。
上了轎子後,老夫人就對魏若等人道:“你們先回院裡梳洗休息一番,等晚些時候在去你們祖母那裡請安。”
魏若和五夫人等人著實累了,又知道老夫人一向寬和,既是讓她們歇著就是真心讓她們歇著的。
因此幾人也都沒有客氣,而是感謝的承了老夫人的心意。
魏若和五夫人等人回去後先在院中歇息了一會兒。
魏若又問了問奶娘晏哥兒今日睡了多久,喝了幾次奶,方才帶著孩子們去了老君堂。
走在路上的時候,魏若就聽到一個媽媽在訓斥人。
“都說了讓你不要這麼拿掃帚,你偏要這麼拿,你知道府裡的掃帚都是有定例的,若是弄壞了,我就要你賠。”那媽媽趾高氣昂的道。
魏若聞言眉頭一皺。
她們府上雖然規矩甚嚴,但那也隻是為了規範家仆們的心性。
對於這些掃帚什麼的日常磨損之物,她們可是並沒有如此嚴苛的。
這定是哪個管事媽媽依權弄勢,想要借著轄製小丫鬟們顯擺自己的威風。
魏若急著要去老太君那裡,便隻衝秋雲使了個眼色。
秋雲會意,稍稍落後了一步。
魏若走後,她帶著小丫鬟幾步轉到了薔薇架後。
一個圓臉的嬤嬤正在訓斥一個低著頭的小丫鬟。
“嬤嬤這是在做什麼?”秋雲最是厭惡這些媽媽們仗著自己年紀大,欺壓這些丫鬟們,可她又明白自己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若是隨意表現出喜怒隻怕會被底下的人傳的不像樣子。
因此,秋雲即便不喜她們,也作出了一副笑模樣。
那嬤嬤原本正豎著眉,斜著眼,插著腰數落那小丫鬟,看到秋雲過來,她連忙收起那副刻薄的嘴臉,袖起手過來奉承秋雲:“姑娘怎麼回來的這麼早,今兒到盛安長公主府可開心呀?”
秋雲聞言也笑著道:“我們剛剛回來,嬤嬤在做什麼呀?”
那嬤嬤怎敢說自己在借勢找那小丫鬟的茬,聽到秋雲問話便含含糊糊的笑道:“沒什麼,隻是和小丫鬟說句話罷了。”
秋雲聞言就看了一眼那個小丫鬟,她和這些媽媽們打交道慣了,自是知道她們的一些刁鑽習性。
她知道自己若是在此時訓斥了那媽媽,她不敢生自己的氣,等自己走後卻會把氣撒在那個小丫鬟身上。
因此秋雲就不打算點破此事了,而是準備著等回去將此事告訴這媽媽的管事嬤嬤,讓那嬤嬤來管她。
她本是好意,哪想到那嬤嬤見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過來說自己手下的媽媽欺負小丫鬟被夫人看見了,自覺丟了臉麵。
她笑眯眯的送走了秋雲後,就將那媽媽叫過來劈頭蓋臉的罵了她一通。
那媽媽被罵的跟狗一樣卻一聲都不敢吭,等出來後她滿懷怨恨的瞪了一眼那個小丫鬟。
那個小丫鬟名叫橘兒,被那媽媽這一眼看的膽戰心驚的。
她是被買進府裡的,在府裡並無根基,所以縱然她因為出生廚藝之家的緣故有的一手好廚藝,卻也進不了廚房那等油水多的地方,隻能被分到了灑掃處。
她跟的這個媽媽叫圓媽媽,原本她在她手下做的好好的,灑掃的夥計雖然辛苦,但也比她在外麵挨餓強。
可前幾日她和同為灑掃的小丫鬟置氣,那小丫鬟就出去打水去了,臨走前她砰的關了一下門。
她氣的不行,聽到門口傳來動靜以為是那小丫鬟回來了,便也拍了一下桌子。
哪知道進來的人正是圓媽媽。
這事情說來也很湊巧,也合該橘兒有此一劫。
她拍桌子的那天上午,圓媽媽剛巧因為瑣事訓斥了她。
她看到橘兒拍桌子,便疑心橘兒在使性子,以為她是在和她打擂台。
她當即就惱了,劈頭蓋臉的罵了橘兒一通。
橘兒連忙和她解釋,可她卻聽不進去,隻以為橘兒現在是懼怕她和她狡辯。
橘兒百口莫辯。
圓媽媽最是喜歡被底下的小丫鬟捧著,如今既自覺被小丫鬟冒犯了,哪裡能饒過她。
她既打定主意為難橘兒,自是開始想方設法的找橘兒的麻煩。
要麼就是嫌橘兒做事不利落了,要麼就是在那裡陰陽怪氣的數落橘兒。
有時候還會在橘兒專心做事時忽然冒出來嚇她一嚇。
橘兒一直在忍氣吞聲。
她忍氣吞聲倒不是因為她怕了圓媽媽,而是覺得她現在正在努力往上攀爬的階段,而圓媽媽這樣的媽媽們領了一個管事媽媽的差事後就升無可升了。
她們又不用親自做活,自然有時間去為難她們這些小丫鬟們。
如果她現在把心思放在了與圓媽媽纏鬥上,隻怕最後還是耽誤了自己。
想通之後,橘兒就一麵低眉順眼的任由圓媽媽數落,讓她發泄她心中怒氣,一麵想辦法擇機化解此處恩怨。
哪知道今日之事竟被夫人身邊的秋雲姐姐看見了,而圓媽媽被秋雲姐姐訓斥後不敢埋怨她,自是會將怒氣發泄在她的身上。
想到此,橘兒心中一凜,她覺得這地方在也不能在待下去了。
當天晚上,夜深人靜之後橘兒拿著一個荷包悄悄的去了後街羅巷。
整個羅巷裡住的都是安國公府裡有頭有臉的媽媽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