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爺和高夫人自是十分的高興,高二夫人雖不高興,但事已至此,她也隻能認了這門親事。
林姐兒和君哥兒婚後住到了高夫人旁邊的院子裡,高夫人特意賜了兩個嬤嬤給他們,說等三年後再圓房。
她這麼一手也無人可說些什麼。
高老爺見自己最後一樁心事都做完了,心情就放鬆了起來。
哪知道他這麼一放鬆,病情竟沒有再惡化了。
太醫和大夫們過來看後都說高老爺是無甚心事,所以身子才會好轉,讓他們再好生的照顧他,以圖轉機。
高府眾人聞言便小心伺候著,以待這轉機。
這轉機來的也很快。
倩姐兒猶豫了好幾日,總算鼓足勇氣去了六夫人那裡。
六夫人聞言就有些為難的道:“你這也隻是些遊方大夫的方子,若是高老爺吃了沒事便也罷了,若是有事的話,咱們不就好心辦了壞事了嗎?”
倩姐兒之前也是擔心這個才一直沒把方子拿出來,可她是學醫的人,自有一番醫者仁心。
她在那裡輾轉了幾日後還是決定拿出這個方子。
聽到六夫人這麼說後,倩姐兒就道:“之前我們那裡有幾個老人和高老爺是一樣的症狀,服了這個之後又配了針灸治療,也能說話了,也能走路了,隻是雙手還不太靈活。”
聽到倩姐兒這麼說後,六夫人就又心動了。
倩姐兒又道:“我們可以把這方子交給老夫人,再讓她老人家拿給太醫和大夫們看一看,若是那些醫術高超的人都說無礙的話,那不就可以試一試了嗎?
六夫人聽後覺得有理便拿著方子去了三老夫人那裡。
三老夫人原本聽說是遊醫的方子有些不放心,但聽倩姐兒說可以拿給太醫和大夫們看看再用藥,就想起長嫂這段時間為了高老爺四處尋訪名醫的事情了。
她帶著倩姐兒和六夫人一道去了國公府。
老夫人聽三老夫人說明她們的來意,又表明她們的擔心後就拉著倩姐兒的手感謝道:“好孩子,難為你這個時候還想著我,這個方子我會拿給太醫門看一看的,不管有沒有用,我們都承你這個情。”
倩姐兒聞言羞紅了臉道:“這個方子也是我偶然間從遊醫處所得,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效果怎麼樣。”
老夫人卻道無礙,她既得了方子,自然就急著把方子送到高府去。
三老夫人知道她的心思,自然也不打擾她,和她又說了兩句話後便帶著六夫人和倩姐兒去了老君堂請安。
老夫人則親自拿著方子去了高府,常來高府為高老爺治病的大夫看了後紛紛點頭,一位大夫道:“這個方子是由地龍、蜈蚣、三七和白芷組成的。《日華子本草》曾雲地龍可隻中風,蜈蚣又有祛風解毒之效,白芷則氣溫力厚,能治陽明頭麵諸疾。這幾位藥單放著都能入藥治高老爺這病,難的是配比。這幾味藥物相輔相成,具有協同之力,正是對症。”
另一個大夫也說:“可見民間竟是高人,這種方子不知是哪位大夫試了多少位病人才試了出來,如今又被高老爺得了去,也是高老爺合該能解此劫。”
高夫人和老夫人等人不太懂藥理,但兩人聽這些大夫話裡的意思就知道這個方子是對症的。
眾人自是十分欣喜。
既得了方子,接下來自有太醫和大夫們為高老爺配藥和針灸。
太醫還問老夫人這方子是誰獻過來的,在針灸穴位方麵有沒有什麼講究。
老夫人連忙派人回府去問倩姐兒,倩姐兒就說針灸倒是按照慣有的治療思路來就是了。
太醫和大夫們聞言自是按照慣常治法幫助高老爺治療。
如此過了幾次,高老爺竟能斷斷續續的說話了。
太醫和大夫們都說高老爺這是好轉的跡象。
老夫人和高夫人自是十分的欣喜。
高夫人知道此方是在三老夫人那裡客居的一位姑娘獻來的便說要請她過來做客,答謝她。
老夫人就說她們府上現在忙忙的,還是等哥哥再好一些再提請客的事情。
高夫人一想也是,但還是包了厚厚的禮物托貼身嬤嬤帶著,隨著老夫人一起回了國公府。
老夫人也感念倩姐兒,便也從庫房裡找了許多禮物給倩姐兒。
三老夫人帶著倩姐兒過來後,倒也沒替她推辭,而是讓倩姐兒接了這禮物。
前有晏哥兒的事情,後來又有高老爺的事情。
晏哥兒的事情倒也罷了,可高老爺的事情卻是救命之恩。
老夫人自是知道這些禮物並不足以表達謝意,她就私下對三老夫人和六夫人道:“你們放心,倩姐兒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了,日後就算她出嫁了,若是有什麼難處也隻管來尋我。”
三老夫人和六夫人見她不僅攬下了倩姐兒的婚事還願意為她成婚後的事情做主,自是十分的喜歡。
因著倩姐兒還在讀書,兩人並未同倩姐兒說這些話,但兩人特彆是六夫人在老夫人打下包票後隻覺心事全無。
自從進了臘月,時間就過的快了。
高老爺的病情漸好後,錦鄉伯府那裡就傳來玉姐兒生了個男丁的消息。
錦鄉伯夫人派了自己的貼身嬤嬤過來報信。
老夫人這段時間因為高老爺的事情心情有些鬱鬱,聽到喜事自然很是開心,便讓魏若過去喝喜酒。
“孩子出生是最為喜慶的事情了,你也去隨喜隨喜。”老夫人就對魏若笑道。
魏若知道自家三姐她們也會過去,想著正好出門去和她們說說話便也笑著應了。
等參加完玉姐兒孩子的洗三和滿月宴後,就是正月了。
魏若和姐妹們一同去了瑞陽侯府拜年,但吃完午飯,她就借口家中有事先回去了。
瑞陽侯夫人見她如此自是十分生氣,但她卻不敢同瑞陽侯抱怨。
因為隻要她一抱怨,瑞陽侯就會說,如果不是你當初對她不好。
她不想聽這些話,隻得忍下了這口氣。
魏若可以先走,魏家的其他姐妹可沒有她這麼硬氣。
因為玉姐兒這次帶了兒子過來,魏若走後,大家都來逗了逗她兒子。
連瑞陽侯也過來看了看孩子,但在看完孩子後,他就對玉姐兒道:“你既然手上有閒錢,那就拿些錢出來給你弟弟用。”
玉姐兒聞言便隻低著頭不說話。
魏元娘神色鬆動,似是覺得瑞陽侯這話說的有理。
魏七娘卻是氣的臉色鐵青,但她當著瑞陽侯的麵卻不好說些什麼。
瑞陽侯夫人聽到瑞陽侯這麼說,略顯得意的彎了彎嘴角。
張氏見狀就看了一眼夫婿魏大郎。
魏大郎覺得魏元娘的兒子有手有腳,沒必要讓剛嫁人沒多久的玉姐兒幫忙,便借口拉著父親出去了。
他走後,瑞陽侯夫人看了看魏家姐妹,就拿腔作勢的想要說話。
恰在此時,玉姐兒的兒子哭了起來。
魏七娘忙道:“孩子怎麼哭了,可能是太小了吧,要不然我們先帶孩子去歇息一下吧。”
張氏聞言就道:“你們當初的閨房還留著,要不然就去那裡吧?”
魏七娘連連點頭,於是張氏便讓人送魏元娘、魏七娘和玉姐兒去休息。
等回去魏元娘以前的房間,把孩子哄睡後,房間內一時安靜下來。
魏七娘先是歎了一口氣,然後表情嚴肅的對魏元娘道:“大姐,爹可以那麼說,但是你不能那麼做。你要是真的總找玉姐兒要錢,那以後玉姐兒也沒法在婆家做人了。”
聽到魏七娘如此說,玉姐兒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魏元娘卻沒有說話。
魏七娘見狀就急了,她覺得自己一定要把道理給自家大姐講透,萬不能再讓她隻受了彆人的挑唆就去總逼月姐兒,讓她找玉姐兒要錢。
她自己知道自己家的事,自家大姐就是個耳根子軟,並且極易受人挑唆的人。
她大姐雖一向心疼兒子,但許多兒子向來都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她大姐又是個糊塗性子,未見得就能和媳婦相處的來。
依她看,她大姐的以後就靠在玉姐兒頭上了,所以她一定要壓著她大姐,不能讓玉姐兒寒心,讓她在婆家麵前難做人。
魏七娘衝著玉姐兒笑了笑,讓她先出去,等玉姐兒出去後,她就開始和魏元娘講起了道理。
“姐,我不提彆的,隻說你以後娶了兒媳婦要是兒媳婦總是偏幫著娘家,那你以後看不看得起她?”魏七娘問魏元娘。
魏元娘聞言就歎息了一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剛剛隻是一時想岔了,”
魏七娘看她肯聽勸,就先鬆了一口氣。
她對魏元娘道:“大姐,你不能隻為兒子考慮,不知道心疼女兒。玉姐兒的婆家因為五姐的緣故這才看重她。從她懷孕到生產,人家樁樁件件都為她考慮到了。也正是因為玉姐兒受婆家重視,你這些時日才能過的舒心,可你不能剛過了兩天好日子就忘了從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了。”
魏元娘聞言就想起了以往辛苦拉拔兒女長大,處處求人的日子了,她這才真的後悔了起來。
“你說的對,玉姐兒在婆家過的好,我才能過的舒心,我以後萬不敢再聽彆人的挑唆了。”魏元娘忙對魏七娘道。
魏七娘見她肯聽勸,這才放心。
等出去後,她又將剛剛同魏元娘的那一番對話,告訴了玉姐兒。
玉姐兒低著頭沒說話。
魏七娘知道她心裡委屈,就寬慰她道:“你娘是個糊塗人,耳根子又軟,可她疼你的心卻是真的。剛剛你娘也後悔了,還說以後萬不會再聽旁人挑唆了,但我知道日後若是還有人說些什麼,她說不定又犯糊塗了。但你若是聽了你娘的那些糊塗話,也不要正經傷心,隻打發人過來告訴我就是了,我會同你娘好好說一說的。”
聽到自家七姨這麼說,玉姐兒的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她如乳燕投林般的投入了七姨的懷裡。
魏七娘一向是很心疼自家這個外甥女的,覺得她有那麼一個花天酒地的爹,又有這麼一個糊塗的娘,中間又出了被魏二娘算計的事情,可她卻仍能保持純樸善良的本性,實屬不易。
她婆家的太婆婆和婆婆現在對她這麼好,一開始可能還隻是看在五姐的麵子上,但到了最後未嘗不是有看玉姐兒品性好的緣故。
魏七娘抱著玉姐兒寬慰了一會兒,玉姐兒方才平靜下來。
魏七娘就細細的教導她:“你太婆婆和婆婆既然對你好,那你也要孝順她們才是,須知這關係是處出來的,雙方都好才能處的長遠。還有就是你們府上的錦鄉伯夫人,她到底才是你們家的宗婦,跟她處好了關係對你也有好處,不過你倒也不用費心討好她,她就算看在你五姨的麵子上也會對你好的,跟她在一起你隻要聽話就可以了。最後就是你五姨了,我問你,這段時間看下來,你覺得你五姨是個什麼樣的人?”
聽完魏七娘的問話後,玉姐兒沉思片刻。
她五姨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從她記事起,她就知道她有個五姨嫁到了安國公府,並且她五姨的母親在她三外祖父去了後進宮做了貴妃。
瑞陽侯府的外祖母說起五姨總是又妒又氣,可她母親和姨母們提到五姨時卻是十分的羨慕。
不過五姨和她們走動的並不是十分頻繁,隻是逢年過節送個年節禮罷了。
這次她出事,她沒想到五姨會為了她出麵幫她和錦鄉伯府周旋。
她嫁進錦鄉伯府後,一開始錦鄉伯夫人帶著她去安國公府請安時,她還有些忐忑,因為她畢竟和五姨接觸的不多,也不知道她會以怎樣的態度對待她。
哪知道不僅五姨對她很好,就連安國公府的老太君和老夫人等人對她也很熱情。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太君還拉著她讓她在她那一桌吃飯。
她見五姨都坐到了另一桌,又見桌上坐著的是老夫人和錦鄉伯夫人,便有些不安。
老太君卻仍舊拉著她坐到了那裡,她們府上的五夫人和七夫人也來按著她,讓她坐到老太君那一桌去了。
回去的時候,錦鄉伯夫人見她仍有些不安,就讓她放心,說老太君是看重她五姨,才會給她這個麵子,畢竟她是五姨的娘家人。
她這才放下心來。
因為她嫁的人家是錦鄉伯府,與五姨的交集自然多了起來,有時也會在京裡的聚會碰上。
五姨每次見她都會笑著和她說幾句話,態度十分的和氣。
思及此,她就對魏七娘道:”五姨和安國公府的夫人們都是極為和氣的人。“
魏七娘等了玉姐兒半響,見她隻說了句和氣,就對她道:“你五姨是個心胸寬廣之人,也願意與人為善。像她們這樣的人家,與人交往最看重的就是人的德行,所以你與你五姨和安國公府交往時切記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做那利己損人的事情,這樣你五姨她們才願意長長遠遠的與你交往。”
魏七娘的這一番肺腑之言讓玉姐兒如聽仙音,她回去後細細的咀嚼著魏七娘的這番話,自覺從中獲益頗多。
而瑞陽侯夫人等眾人走後,卻是滿肚子火沒處發。
她素日裡在這些庶女和侄女們麵前裝腔作勢慣了,又因為那些年瑞陽侯才是家裡的頂梁柱,家裡的那些女孩們哪裡敢得罪她,看到她時都是唯唯諾諾的模樣。
她在這些妯娌和姑娘們麵前慣常都是一幅極有威勢的模樣,每每從外麵討好彆人或者受氣回來後,她都會把這些人叫過來,在她們麵前顯擺優越感,方才覺得順心一些。
原本她的生活過的挺好的,若是覺得哪裡不順心了,就回家來欺壓侯府的這些人出氣。
可沒想到,這幾年不知道怎地,那些嫁出去的女孩越來越不受控製了,也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她滿肚子的火都沒處發,隻好自己憋著。
想到這裡,瑞陽侯夫人就是一陣目眩,她讓丫鬟們給她端來了一碗疏肝解鬱湯,喝完之後方才覺得順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