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2 / 2)

國公夫人日常 嘻嘻99 23826 字 11個月前

魏若先是讓魏八郎坐下,待到他坐下後,她就對他道:“我幼時曾因生父早亡的緣故,被人輕看過,也被人慢待過。所以在幾個兄弟姐妹裡,我看八郎最為親切。”

魏若說的也是實話,論起處境來,她和魏八郎的處境很像。

魏八郎的人生其實就是她的一個縮影。

都是幼年失了依靠,也都曾受過彆人的薄待,還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逐漸崛起了。

不過她比魏八郎幸運一些的是她有真心待她的母親。

魏八郎沒成想這個堂姐把自己叫過來後,竟說起了自己幼年的事情。

她為何要同自己說這些話了,難道是為了要拉近和自己的距離嗎?

可這樣也說不通啊,論理來說,就算自己再於讀書上有天賦,將來也不過中個進士罷了。

可他這位堂姐卻是國公夫人,生下來的兒女也有出息。

她壓根不用費勁心思的過來拉攏他呀。

魏若看魏八郎疑惑,倒也不解釋,而是繼續道:“不過我比較幸運的一點是我母親是真心疼愛我的,也願意庇佑我。所以我不過艱難了一段時間,這日子就又好了起來。這一點倒也和八郎很像。”

魏若說到這裡,魏八郎其實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世人都知道他之所以能夠考中秀才,是因為他大哥魏大郎不顧瑞陽侯夫人的反對,為他延請名師。

他這位堂姐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記魏大郎對他的恩德。

他堂姐無緣無故的為什麼會提醒他這個?

難道是看出了他對瑞陽侯府的這一起子人隻是表麵恭敬嗎?

思及此,魏八郎忽然之間打了個寒顫。

魏若見魏八郎如此情態,便明白他是明白了自己話裡話外的意思。

她不再繼續談魏大郎對魏八郎的恩情了,而是對魏八郎道:“八郎,我們終究是一個大家族。俗話說的好,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任何人想要打倒一個家族,從外打都是打不倒的。唯有先從內起了亂子,才能被人尋到機會打垮。”

魏八郎聞言先是沉默了一瞬,隨後才不甘的道:“我為什麼要為家族考慮,家族可給了我什麼?”

魏八郎到底才十五歲,不過被魏若一激,就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魏若見他肯說出自己的不滿,倒鬆了一口氣。

他願意說出來這些不滿,反而證明此結可解,這瑞陽侯府確實有讓他留戀的地方。

可他若還是和自己說一些虛偽的話,以求蒙混過關,那就證明他對侯府真的一點眷戀都沒有了。

魏若就問魏八郎:“整個瑞陽侯府,除了那個人和一些見風使舵的小人,就真的沒有對你好的人了嗎?”

魏八郎聞言又是一愣,隨後他就低下了頭沉思。

整個瑞陽侯府和李氏家族真的就隻有那些欺壓族人,仗勢欺人的人嗎?

不是的。

魏八郎忽然想起了嫁出去的幾個姐妹,和為自己延請名師的哥哥,以及族裡那些好心的叔叔嬸嬸。

她們都是對自己好的人,隻是自己的心一直被仇恨蒙蔽,所以才會總想著那起子人而忘記了那些對自己好的族人。

思及此,魏八郎的頭就低的更低了。

魏若見狀就歎道:“八郎,你是男子,將來必會有著比後宅女子更為廣闊的天地去闖蕩。等到了那時你就會發現,你此時遇到的這些不好的事情,其實反而會在日後成就你。”

“五姐姐此話怎講?”魏八郎不是很明白魏若的意思。

魏若就道:“這些事情雖說不好,可他讓你看清楚了人心究竟能險惡到什麼程度。等將來你得中進士,為官做宰了,或許今日的這些事能助你上青雲。”

魏八郎聞言沉思。

他明白五姐姐的意思。

這世間的人心大體都是一樣的,他既明白了後宅和族裡的這些人的人心,那這世間大部分人的人心其實都能明了了。

日後若是有幸承蒙皇恩有個一官半職的話,必是免不了與人打交道。

到那時,他自能明白如何與那些人周旋了。

魏若見他似是有所悟,就又和他說了一些話,不過她沒有跟魏八郎說要讓他以德報怨,而是告訴他,要如何借用家族的力量讓自己更上一層樓。

”破船還有三千釘,更遑論瑞陽侯府這樣的大族了。等你借著瑞陽侯府的人脈和資源成就了一番事業。到那時那些欺負過你的族人隻怕會每日提心吊膽,生怕你記起往日的仇怨來報複他們。而那些見不得你好的人,更是會心裡跟油煎的似的。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報複。若是因為以往那些事生了怨恨,不僅把曾經對你好的人推的更遠,甚至因此阻礙到了你的前程,那才是遂了那些壞人和小人的心意了。八郎,你是個有悟性的人,自是能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魏若語重心長的對魏八郎道。

魏八郎聞言先是沉思片刻,隨後他就乾脆利落的跪下,對著魏若磕了個頭後道:“多謝五姐姐今日對小八說此良言。”

魏若見他能聽的進去自己的話,便對他道:“我也不單是為了你,我們這些嫁出去的女孩,自是希望娘家能安穩。可瑞陽侯府現下的這副模樣你也清楚,將來也隻有你能彈壓的住那起子人了。我自然希望你能有好的前程,而不是被那些舊怨所困住,陷在往事裡走不出來了。”

聽到魏若這麼說後,魏八郎忽然眼眶濕潤。

姐弟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後,魏大郎那裡就來人說前院有人想要見一見魏八郎,讓他過去。

魏八郎告彆魏若後,沿著花園小徑往前院走。

在路上的時候,他遇到了瑞陽侯夫人的外甥,也是秦夫人的兒子秦星雲。

這位秦少爺仗著自家姨母瑞陽侯夫人的勢,從不把魏八郎這些庶出的子弟放在眼裡。

他自小就和瑞陽侯夫人娘家的那些表兄弟們一起欺負魏七娘和魏八郎等人。

今次魏八郎得中秀才,旁人猶可,可如秦星雲這類不學無術,欺負慣了魏八郎等人的人則是心中憤懣。

秦星雲早就想找機會刺一刺魏八郎,如今和魏八郎狹路相逢,他就示意小廝攔住了魏八郎。

魏八郎看到是他,忍不住皺了眉頭,可今日是他的好日子,他不打算和魏八郎起衝突,就溫聲道:“大哥還在前院等我,表哥若是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吧。”

秦星雲見魏八郎還是一副溫溫吞吞的模樣,就嗤笑道:“你少拿大表哥壓我,我告訴,你彆以為你考上了秀才就能.....”

“表弟和八弟這是在做什麼?”就在秦星雲威脅魏八郎的時候,魏七娘的聲音從兩人身後響起。

秦星雲和魏八郎轉身看過去,就見魏七娘正帶著丫鬟從遠處走來。

秦星雲看到魏七娘過來,就麵帶鄙夷的道:“你來做什麼?”

魏七娘本意就是來替魏八郎解圍的,看到他如此,就忍氣道:“安國公府的公爺看了八郎的文章後,說要見一見八郎。這會子丫鬟們都在找八郎呢。”

魏七娘搬出了安國公,秦星雲就再也不敢說些什麼了。

魏七娘對魏八郎使了個眼色。

魏八郎連忙告辭,秦星雲也不敢攔她。

等魏八郎離開後,秦星雲惡狠狠的對魏七娘道:“少他娘的在那裡多管閒事,我告訴你沒有下次了。”

秦星雲是個蠻橫不講理的人,魏七娘也不願和他硬碰硬,就低著頭不說話。

那邊被魏七娘派去找世子夫人張氏的小丫鬟已經帶著張氏趕了過來。

張氏就笑著對魏七娘和秦星雲道:“表弟和妹妹在這裡做什麼呀?”

秦星雲看到張氏,自是有些顧忌,他剛想閉嘴不說話,卻在看到魏七娘那副冷冰冰的模樣時,惡從膽邊生。

“嫂嫂不知道,表姐心悅於我,特意約我來相見呢。”秦星雲輕挑的笑道。

“你。”魏七娘聞言容色大變,她指著秦星雲道:“你在那裡胡扯些什麼,明明是我看到你想欺壓八弟,特意過來為她解圍。”

秦星雲看到她急了起來,就笑的更惡劣了,他是個混不吝的,又仗著自己是個男人,覺得就算鬨出了這些事,不過是筆風流債,世人也不會因此說他些什麼。

反倒是魏七娘這輩子就要毀了。

這麼一想後,秦星雲就做出了一副無賴的樣子道:“什麼替八弟解圍,姐姐現在可是什麼都不肯認了。”

“你....”魏七娘氣的臉色發白,她還要再說話,張氏就握住了她的手,她先是對魏七娘道:“今日是八弟的喜日子,親友們都還在。有什麼事隻等明日再說。妹妹現在先和我的媽媽一起去我的院子裡歇息一會兒吧。”

魏七娘見張氏安撫的衝著自己笑了笑,就沒有再說話了。

秦星雲見狀有些不滿,剛想說話,就聽張氏對他道:“表弟也請和我身邊的媽媽們一起去花廳一做,我會讓你大表哥過來陪你。”

秦星雲聽到張氏說起魏大郎後先是有些害怕,隨後他就想,反正他就咬死了自己和魏七娘有一腿。

到時瑞陽侯府的人為了封他的嘴,少不得要給他一些好處。

思及此,秦星雲就不再說話了。

張氏看到他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後,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魏七娘被張氏身邊的嬤嬤們領著去了張氏院中。

秦星雲則被張氏身邊的另一些嬤嬤們領著去了張氏兒子莊哥兒的院子裡。

張氏還使人到前院喚世子魏大郎回來一趟。

魏若卻去了宴客廳。

她準備再坐一會兒就告辭了。

魏若進來後,眾女眷們連忙站起來迎她。

魏四娘的母親魏三夫人坐在下首,看到魏若現在如此的風光,心裡還是有些酸酸的。

待到魏若坐在她們身邊,和她們說話時,魏三夫人頗有些不是滋味的道:“侄女現在可是富貴的緊呢。”

魏四娘沒料到母親竟會這麼對魏若說話,她的臉色猛的一變。

魏若聞言就笑道:“什麼富貴不富貴的。要論起來幾個姐妹裡麵,我最羨慕的就是四姐姐了。姐夫現在身邊連一個妾室都沒有,典哥兒那孩子又知道讀書。四姐姐以後隻等著享福了。”

魏若這麼一說,魏三夫人心裡果然舒服了許多。

她也笑著恭維起了魏若。

眾人又說了會兒話後,魏若便借口有孕在身需要休息先告辭了。

等魏若走後,魏四娘就小聲埋冤母親:“娘真是的。這些年全賴了五妹妹,我們家的日子才能過氣來。你乾嘛要這麼和她說話。幸好五妹妹是個大度的,要是換做我們那位大伯母,隻怕會當場和你刺起來。”

魏三夫人也有些懊悔自己剛剛乾嘛說了那麼一番話,她就對魏四娘道:“我剛剛想到她以往過的不如咱們,現在卻比咱們風光,所以一時豬油蒙了心說了那句話出來。你五妹妹應當不會怪罪吧。”

魏四娘聞言就無奈的道:“那是五妹妹的福分,娘乾嘛要泛酸呀。咱們還是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經。”

魏若坐上馬車後,蘭兒就悄聲問魏若:”夫人都已經是這等身份了,為什麼還要順著魏三夫人?”

魏三夫人明顯就是看到夫人現在風光了,心裡有些酸酸的。

若是換做蘭兒的話,她看到魏三夫人那副模樣,肯定會故意炫耀一番自己氣一氣她的。

哪像夫人,不僅一點也不生氣,還順著魏三夫人的話頭說話。

魏若聞言就笑了笑道:“我小時候有兩年缺新衣服穿,我這位三嬸嬸當時說過節怎能沒有個新衣服穿,就讓人給我做了一身衣服。”

“所以夫人是記得魏三夫人當時的恩德才沒說什麼。”蘭兒聞言不由得佩服起了魏若。

她居於如此身份,竟還願意知恩圖報,實在是難得。

魏若聞言隻笑了笑,沒有說話了。

可她心裡明白,她之所以沒有刺回去,是因為昔年她父親剛去世時,她母親和她不知受了瑞陽侯夫人和侯府一些小人的多少奚落。

可當時的魏三夫人卻是從來都沒有奚落過她的,反而還在她母親入宮後,安慰過她。

後來,魏三夫人雖然礙於瑞陽侯夫人的勢,不好明著幫她了,卻也沒有對她落井下石過。

將心比心,她能理解魏三夫人在看到自己這個當初過的不如魏四娘好的人,如今處處比魏四娘都要好時的不甘和心內的煎熬。

可魏三夫人也隻是偶爾忍不住了在嘴上說一說,倒也沒什麼壞心思。

況且當年她落魄時,魏三夫人從未奚落過她,也從未在她麵前顯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那如今,她們雙方形態轉變,她自也不會故意去戳魏三夫人的心。

魏若走後不久,魏大郎就急匆匆的去了莊哥兒院中,過了半個時辰後,他又麵色凝重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他是怎麼說的?”一直在門外等著的張氏見狀就問道。

魏大郎就問張氏:“七妹妹確實跟你說了秦家表弟在欺負八弟,讓你趕緊過去。”

張氏聞言連忙點頭道:“是的,那小丫鬟現在還在我那裡呢。”

魏大郎聞言就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既如此我們就給他些銀子吧。”

“給銀子?秦家表弟竟是想借此訛錢?”張氏聞言震驚的道。

魏大郎無奈的點了點頭道:“他說隻要給了他銀子,他就什麼話都不說了。”

張氏聞言欲言又止。

她原本想說,若是這次拿錢打發了秦星雲,他見自己信口雌黃就能訛到錢,日後一定還會在來要錢的。

可是疏不間親,她雖和魏大郎是夫妻,但秦星雲卻是魏大郎的表弟。

在秦星雲沒有再次向魏大郎要錢前,她說的話,魏大郎未必肯信。

所以她要等一等,等到秦星雲再次過來要錢時再做打算。

在將銀子拿給魏大郎後,張氏就對魏大郎道:“夫君可要叮囑好表弟,讓他不要在外麵亂說話,不然咱們家女孩的閨譽就完了。”

魏大郎聞言就道:“你放心,我了解他的性子,他就是想要銀子罷了。倒是不會出去亂說的,他畢竟還顧忌著我娘和二娘他們。”

張氏一想也是,隻要有瑞陽侯夫人在,秦星雲倒是一時半會兒不敢拿她們家姑娘的閨譽開玩笑。

魏大郎又囑咐張氏道:“這次七妹估計也嚇到了,你去安撫一下她吧。”

張氏聞言連忙應了,又轉身去找魏七娘去了。

魏七娘和秦星雲的這場官司,魏八郎並不知道。

魏大郎夫婦和魏七娘都不想聲張這件事,因此魏七娘得了魏大郎和張氏的保證後,就忍著惡心離開了瑞陽侯府。

宴會結束後,魏八郎回了書房。

在讓下人給自己上了一杯茶後,魏八郎坐在書房裡沉思。

他常年被瑞陽侯夫人壓迫,被瑞陽侯無視,被魏家有些欺軟怕硬的族人們瞧不起,雖麵上平平,可心裡卻總是憋著一股氣。

他想出人頭地,想讓魏家的這一乾子人再也沒法隨意的欺壓和嘲諷他。

所以他抓住在學堂學習的機會,十分用功學習,卻又擔心自己羽毛尚未長成時就露出鋒芒會被瑞陽侯夫人打壓。

這麼幾年下來,雖說學業略有小成,可內心的折磨卻沒少過。

他這幾年之所以閒不下來,未嘗不是因為隻要一閒下來就會想起一直欺負自己的那些人,然後心裡就會不痛快。

思及此,魏八郎低下了頭。

其實瑞陽侯府及魏家的一些人雖然欺負了他,但魏家還是有很多待他不錯的人的。

不提那幾個姐妹,就說魏大郎夫婦這對兄嫂對他也著實不錯。

他嫡兄魏大郎知道自己於學業上十分有天賦後,便親自為他尋訪名師。

為此,瑞陽侯夫人不止一次和嫡兄鬨過,還將氣發在了嫂嫂張氏身上。

可嫡兄仍然堅持為他找到了馬先生這樣一位良師,他嫂嫂也沒有將被瑞陽侯夫人為難的怒氣發泄在她的身上。

不論瑞陽侯府的其他人如何,他這一對兄嫂卻是著實厚道的。

可他又是怎麼對待魏大郎的呢?

他雖對魏大郎表麵恭敬,可心裡卻一直看不起他,覺得他讀書也不成,練武也不成,一點本事都沒有。

魏大郎用心的對待他,可他卻回以惡意。

他如此心性,和當初迫害他的人又有什麼兩樣了。

魏八郎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書真是白讀了,他怔怔地坐在那裡沉思。

魏八郎在書房坐了一夜,待到第二日天明,他才站了起來。

看著窗外那冉冉上升的紅日,魏八郎舒了一口氣。

五姐說的對,他之前所遇到的一切境遇都是外人強加給他的。

瑞陽侯夫人對他不好,那是她的業力。

魏家的那些族人們欺壓他,那也是他們品行不好。

可他不能因此迷了心性,也不能再和他們計較下去了。

用佛教的話來說就是,如瑞陽侯夫人他們那些人欺壓他,是把他們原有的福報給了他。

而他若是和他們纏鬥的話那這福報也就沒有了。

所以他必須要把心思都用在正途上,考取功名,孝順兄嫂,建功立業。

這才是一個男兒應當走的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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