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幾天時,他還會一邊哭泣著,一邊乞求著她給他藥片。她狠著心隻是安慰他,到中途就會變成對她的辱罵與詛咒,是少年學到的所有惡毒詞彙。
她卻隻是內心憂傷,沒有半點憤怒。
隻要能緩解少年的痛苦,她被怎樣辱罵都沒有關係。
而過了幾天後,在被極致的痛苦折磨得哭喊之時,話語就不再是乞求與辱罵,而是清一色的
“殺了我!殺了我!我要你殺了我啊!”
“你不是一直就想要我去死嗎?現在我想要去死了,你倒是殺了我啊!”
少年痛苦到猙獰、扭曲的臉龐,還有那充滿怨毒的話語,就連此刻回想起來,畫麵都在腦海裡那樣清晰和深刻。
而到了最後,蘇言卻是沒有再發出過任何話語了,隻是無意義的叫喊,叫喊到嗓子再破一次,一次又一次。
猶如身體在痛苦到來時,本能的一種發泄而已。
而不再是帶著某種情緒,像是憤怒、憎恨的發泄方式。
是什麼,讓少年的反應逐漸變成了這樣呢?
薑夢之前還不知道,直到此刻看見了蘇言對自己手臂上疤痕的態度,她才驟然反應過來——
少年可能已經心生了死誌。
他是真的不想活了,才會連承受痛苦都如此隨意,更是連自己的身體都不在乎了。
想到這個可能,薑夢的內心瞬間被前所未有的恐懼充滿,更是充斥了難言的悔恨悲哀。
她終於把少年折磨到了這個地步
直到醫生的話語響起,才讓她回神過來。
“骨頭接得不錯,可以勉強活動了,但還是要注意,不能用太大的力氣,否則可能還會出問題。”醫生叮囑道。
“我知道了。”薑夢應道,這才發現自己的話語都是顫抖的。
醫生離開前,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隻是出院而已,不至於激動到這個程度吧?
薑夢平複了一下情緒,這才恢複正常,道:“言言,我們回家了。”
許久沒有跟薑夢說話的蘇言,在此刻總算開了口:“不回家”
聲音微弱至極,喉嚨已經徹底壞了,得很久才能恢複。
薑夢的嘴唇顫抖了一下,暗啞道:“為什麼?”
蘇言靜靜看著她。
“已經沒有家了”
薑夢咬咬牙,克製住宛如要吐血一般的痛苦,笑道:“有的,伯父、伯母她們不是已經解除對你的誤會了嗎?”
“發病她們會看見”少年一字一頓,總算說清楚了原因。
薑夢愣了一下。
這才知道蘇言不想回淩家的原因,是擔心被她們看見他發病的模樣。
這無疑,又一次在提醒她對少年做過的一切。
【薑夢悔恨值+100,31821000。】
但心痛之餘,薑夢還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因為這代表蘇言還是有在乎的人的,即便這個人已經不是她,但隻要存在,少年應該就不會輕易去死。
“不會讓她們看見的。”薑夢啟唇,溫柔道:“因為回的,是我們自己的家。”
屬於她和少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