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冰為了一個男人親自下廚,說出去隻怕要驚掉一地的下巴。
因為,願意下廚的女人終究是極少數的。
要麼是女子疼愛丈夫,主動替丈夫下廚,但也隻有偶爾幾次而已;要麼就是碰上了公老虎,家庭地位實在太低,不得已隻能去下廚。
而絕大多數的女人,為了維護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嚴和所謂的女性尊嚴,彆說是下廚了,就連廚房都是根本不可能踏進去一步的。
普通女人都尚且如此,更彆說是救治了許多人,連權貴都得尊敬的許冰了。
彆人一看見她那張冰冷、禁欲的臉,就隻會想到她在研究室裡一絲不苟做實驗的模樣,至於下廚?
不可能,天塌了都難以實現!
誰能降服得住這位,讓她去心甘情願的下廚房啊?
怕是古代的那位男帝——文則天,才可能有這樣的魅力和本事吧。
這是幾乎所有認識許冰的人內心所想。
但就是這樣一位在外人麵前,一絲不苟、衣裝整潔、高冷禁欲的許冰,此刻正穿著紋著許多鮮花花紋的圍裙,在廚房裡一直忙碌著。
林叔就在旁邊指揮。
其實最開始,林叔聽到許冰要為了蘇言親自下廚,他是有些震驚和感歎的,自然也很樂意去教導她這些——
許冰在蘇言昏迷的時候,已是跟他承認了錯誤,他算是勉強原諒了她。
但教著教著,林叔就逐漸變了臉色。
因為許冰實在是太難以形容了,他說加水‘幾瓢’,她得問一句‘具體多少毫升’;他說放鹽‘少許’,她得問一句‘具體多少克’。
當真是把做實驗的態度都拿出來了。
那結果自然是......
不忍直視、不堪入目。
看著鍋中的一團焦黃,就算是許冰再怎麼自我安慰,告訴自己‘這是自己首次下廚,不丟人,不丟人’,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做的連東西都算不上。
但蘇言的臉龐浮現在她眼前,讓她再度充滿了動力,轉頭看向林叔,道:“拜托您了。”
“嗯。”
於是,又是一個小時過去,許冰在林叔的指導下,總算做出了第一鍋皮蛋瘦肉粥,連品嘗都顧不得了,直接挖了一碗後,來到了蘇言的房間裡。
少年早已再度睡了過去,但睡得並不沉,眼睛似是要睜未睜,看得許冰一陣心疼,知道這是前者受驚太多,從而連睡覺都不得安慰。
而似乎是夢到了什麼,少年的眉頭頓時輕蹙了起來,修長的睫毛也微微一顫。
看著這一幕,許冰不由自主的抬手,想要去撫平少年的秀眉,結果後者居然感覺到了什麼,驟然睜開眼,清醒了過來!
而後,在看清麵前的人是許冰後,他迷茫的眼中瞬間布滿了她熟悉的驚恐神色,身軀猛地一個激靈,向著遠離她的地方趕忙縮了縮。
但應該是想到了自己這樣的行為,可能會讓許冰更加生氣,蘇言隻能強忍著內心的恐懼之意,把身體緩緩前傾,重新回到了許冰一抬手,就可以不費力氣觸碰到他的位置。
看著如此小心翼翼,就算身體在不斷地顫抖著,也依舊不敢有絲毫動彈的蘇言。
許冰剛剛因為‘親自給蘇言做好了一鍋粥’而生出的欣喜之意,在頃刻間就被攪得粉碎無比。
喉間猛然更住,酸澀之意也是湧入眸中,許冰的嘴角扯開,露出了一抹無比苦澀的笑容。
此刻,她總算徹底的明白了,少年有多麼害怕她了。
那是已經成為了他本能的一種反應;那是她在還未觸碰到他時,他便能察覺到危機的預感;更是在眼裡還有著些許迷茫時,能夠瞬間清醒過來的警惕之意。
或者換個詞,恐懼之意。
少年恐懼她,恐懼到了骨子裡。
好在,這樣的情況她已經經曆過一次了。
所以,她還能夠接受......
“彆怕,我不會打你的。”許冰聲音微沉,緩緩道。
她壓下心中的痛苦和苦澀,把粥緩緩端到了少年的麵前,道:“這是我做的粥,要吃嗎?”